楊葉明在一旁瞧著好戲,看了半響覺得無趣,便打著嗬欠起了身。
“二嬸,三嬸,我幫嘉興堂先生打理舊冊一宿沒睡,我先回院了。”
孫氏如今正煩著,有些話楊葉明不在場才更好說,當即囑咐了兩句,這才送了楊葉明離開。
楊葉明慢悠悠的往她的葳蕤院走,邊走邊抓著路邊灌木叢上的雪團著玩,孫氏打量著她的背影,狐疑的問蘇氏:“你不是勸著她去了晉王府嗎?怎麼如今變成這個樣子了!”
蘇氏淡道:“腿在她身上,她去了哪裏,我又能如何?眼下你還是看這個爛攤子怎麼收拾吧。”
孫氏囁嚅著開口:“那門的事情,也有你的一半,你可不要指望我全出了。”
蘇婉秋理了理發間的步搖穗子,輕笑道:“二嫂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門是我讓人封了的?再不然,是我讓人關了的?”
孫氏氣道:“咱們原是一根繩上的,真出了事,這府裏的人誰也跑不掉,你就算不為自個想,也該替二弟想想。”
蘇婉秋是個心高氣傲的,這般冷言冷語下來,頓時什麼心情都沒有了:“你若是實在不想理會,那就報官吧。”
見蘇婉秋冷了臉,孫氏忙急道:“好弟妹,我也不過是一時的氣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瞧如今可怎麼辦?”
見孫氏這樣討好了,蘇婉秋的臉這才緩了下來,朝孫氏道:“我好些時日不曾回府了,如今這府裏都是你在當家,我哪裏知曉這些東西。”
孫氏忙道:“瞧你說的,這府裏原也是靠著咱們打理,如今少了你可不行。這是府裏的另一份對牌,你且收著就是了。”
孫氏掏對牌掏的心肝疼!先前她好不容易趁著蘇婉秋回娘家的空檔將這對牌給拿了回來,一人獨掌整個將軍府,如今倒好,她回來這才幾天,這對牌就又讓她自個給交過去了!
若不是為著楊葉明這事兒,她也不至於吃這樣大的虧,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收了對牌,蘇氏的心情也就好了,朝她淡道:“既然這府裏是咱們主事的,出了事也不能不理,這樣吧,這修門的事兒,咱們便一人出一半吧。”
十五兩銀子將這對牌換了回來,對蘇婉秋而言,那也是值的。
她不是沒有旁的手段,她隻是不想去費心思從這孫氏手裏拿對牌罷了。
孫氏暗自鬆了一口氣,“那晉王一事......。”
蘇婉秋將對牌交給貼身的丫鬟,這才開口,“派去的人都沒有回來,回來了自然會有說法。我也乏了,這兒還請二嫂多受累些了。”
待蘇婉秋離開了,孫氏猛的將手裏的茶盞砸了,氣道:“都是些沒安好心的!”
楊若茵嚇了一跳,淚盈盈的拉著孫錦蘭繡海棠的袖子:“娘!定是楊葉明那個小賤人搞的鬼!定是她哄著晉王殿下將將軍府的門封了,她就是在報複咱們啊娘!你不要信那個小賤人的話!”
孫錦蘭猛的靜了下來,細細的琢磨了一番道:“你說的也在理!將軍府兵權在手,晉王不會與將軍府作對,若不是那死丫頭在晉王枕邊吹了什麼耳旁風,想必晉王也不會派人封了將軍府的門!茵兒,到底還是你聰明!”
孫錦蘭覺得,肯定是楊葉明同晉王成了好事了,要知道,這晉王一旦娶了楊葉明,那兵權自然也就八九不離十了,所以自然是要幫著楊葉明了!
一想到這兒孫錦蘭就覺得肝疼:“那個小賤人,竟敢算計我們!如今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
楊若茵在一旁煽風點火:“娘,千萬不能等大伯他們回來!”
孫錦蘭孫氏點了點頭,目露凶光的同管家打側門出了門,她要去尋那些鐵匠好好談一談!
停在轉角處的那輛馬車還在,顧意之覺得裏邊的情況也差不多了,戲也該看完了,便打算走了。
秋刀打量著那怒氣衝衝上了馬車的孫氏,狐疑道:“公子,將軍府的二夫人出門了。這個時候她出門做什麼?”
顧意之慵懶的靠著軟枕,手裏的茶盞蓋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
“秋刀,你說,我要不要再給將軍府添一把火?”
秋刀有些懵:“公子,你這是要幫著楊家大小姐?”
顧意之擱了茶盞,伸了個懶腰,那修長的身形立顯無疑:“幫她?不過是想給晉王添些堵罷了,你去吩咐一聲,將軍府的鐵條誰也不許拆,就說......是晉王吩咐。”
秋刀突然覺得,自家主子當真是甩的一手好鍋,先前是甩給李元初的時候也這樣,現在甩給晉王的時候也是這樣!
秋刀的行動很快,沒一會兒就回來了,顧意之這才回了顧府。
那頭楊葉明回了院子,剛進屋便仿佛從冬走到了夏,桌上的博山爐子裏還點著她愛的香,香味淺淡而清甜。
織陽與織越一見她便迎了上來,將楊葉明裏裏外外細細打量了一番,焦急不已。
織越又急又氣:“小姐!你竟然背著奴婢自己出去了,在外邊若是讓人欺負了可怎麼辦!”
織陽取了素帕給楊葉明淨臉,狐疑的問:“小姐,聽府裏的人說,小姐昨天夜裏是宿在晉王府裏了......”
織越急急的打斷織陽的話:“小姐明明是去嘉興學堂了,這樣的話可不要亂說,平白讓人誤會,到時候小姐還怎麼嫁人。”
織越小聲道:“我也是擔心小姐。”
楊葉明淨了臉,又更了衣服,舒服的躺在軟塌上,昨天凍了一天了,楊葉明覺得整個人如同在冰窯一般,到底還是回到自己的窩裏舒服些。
她靠在軟塌上,正準備眯一會,楊若茵從外頭衝了進來:“楊葉明!你勾、搭晉王也就罷了,如今還唆使他來對付將軍府!我娘親將你帶到這麼大,你還有沒有良心!”
楊葉明有些煩燥,凝著她的視線裏透了幾分寒意:“晉王府與我有什麼關係,你再信口胡說,別怪我不客氣!”
楊若茵被她突如其來的寒意嚇了一跳,硬了頭皮道:“你別裝不知道!要不是你宿在晉王府裏,同晉王殿下吹枕邊風,晉王怎麼會把將軍府的門封了!如今連鐵匠都不敢來將軍府裏拆鐵條!你把將軍府搞成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