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下午，宇文嫻用過午膳，看到房中忙碌的李雲霓和映紅，輕輕開口道：“雲霓，你去把院裏所有的丫頭都叫到房裏，我有些事情要吩咐！”李雲霓聽到，忙停下自己手中的活計，屈膝點頭，然後跑了出去。

映紅端了一杯茶遞給宇文嫻，宇文嫻隻是打開茶蓋聞了聞，道：“這茶葉似乎換過，以前的都有點黴味。”

映紅笑道：“嗯，上午大夫人送了好些東西過來，奴婢看見有一包上好的碧螺春，就給小姐沏了一杯。”

說話間，有四五個小丫頭走了進來，紛紛跪下。宇文嫻看了一眼，放下茶杯，道：“早上你們哪裏去了？”

佩瑤抬頭，看著宇文嫻道：“我和清婉在後院給小姐做冬衣！”一旁的清婉，連連點頭。

瀾清和瀾澈互相看了一眼，瀾清道：“我們在小廚房，給小姐煎藥，聽到前院的動靜，偷偷來看了一眼，看到好多人都跪著，就不敢過來。”

宇文淵看著她們，又看了看宇文嫻，然後對著映紅道：“從今天起，雲霓提為二等丫頭。”

卻見李雲霓咦了一聲，然後才叩首，道：“謝小姐大恩！”

宇文嫻複又掃視了眾人，道：“今日的事情，我不會怪誰，你們不必介懷！”然後道：“你們退下吧！”

眾人便起身準備離開，隻聽到宇文嫻緩緩又開口：“雲霓，你留下！”

見眾人出去，李雲霓走到宇文嫻身旁，垂手侍立。宇文嫻則拿起書翻了起來。二人都麵色平靜，就這樣不再說話。大概過去了一個時辰，宇文嫻才抬起頭，側過臉看了看李雲霓，見她神色如常，便道：“你究竟是誰？”

李雲霓一愣，忙跪下道：“奴婢是雲霓！”

宇文嫻將手中的書重重拍在桌上，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李雲霓見狀，隻是叩首，道：“奴婢是牙婆介紹來的！”

宇文嫻問道：“你以前在誰家伺候？”

聽到宇文嫻提起以前，李雲霓麵上浮現出痛苦之色，身上也不住的顫抖。宇文嫻看她神色不對，問道：“雲霓，你怎麼了？”

李雲霓抬起頭，已經滿臉是淚，道：“小姐，我所經曆過的，隻會讓我刻骨銘心，但是那已經過去，我是一片空白的來到宇文府。”

宇文嫻頓時語塞。看著李雲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得讓她起身，不在問話。

這日夜裏，宇文淵難得到了芙蓉園，大夫人聽說老爺到了，十分歡喜，忙命潤玉端來鮮果。

宇文淵進屋後，一言不發，隻是坐到了大夫人身旁，大夫人不敢打擾。潤玉走了過來沏上茶，看到大夫人揮了揮手，忙點點頭，便離開了正屋，順手關上了屋門。

待到房裏隻有二人時，大夫人道：“老爺，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宇文淵端起茶，飲了一口，忽然眉頭一皺，看向大夫人，大夫人被著眼神看的頓時不好意思，忙低下頭道：“怎麼了？哪裏不妥嗎？”

宇文淵歎了口氣，看著茶杯裏的半杯茶，半晌才道：“今日委屈夫人和辰兒了！”

大夫人淡淡一笑道：“主母難當，我早就知道的，是我太著急，讓老爺難堪了！”

宇文淵來之前，想過大夫人或許會哭鬧，或許會惱怒，卻不想她竟然這麼說，反而心中一動，臉上抽了幾下，也笑了起來。然後握住大夫人的手，道：“夫人，我心裏著一個事情，一直想跟你商量，卻又怕你不肯，所以一直沒說，今日看到辰兒，到覺得時機成熟了！”

大夫人不解，道：“老爺，是什麼事？

宇文淵握住大夫人的手又用了幾分力，大夫人臉上一紅，又低下頭來，宇文淵才道：“是辰兒的婚事！”

大夫人抬頭，看向宇文淵，道：“婚事？這個時候？”然後忽然想起今日的事情，深覺宇文辰早已不再是一個少年，便也不再反駁。

宇文淵見大夫人沒有反對，又道：“對，我覺得皇上病體沉珂，久治未愈，若是有什麼閃失，我是太子太傅，家中定要守喪三年，辰兒已經二十，正是適婚的年紀。”

大夫人一想，似乎很有道理，忙道：“老爺看上的，是哪家的千金？”

宇文淵笑著道：“你見過的，是懷化大將軍的嫡次女，去年兮兒嫁人時，還與你相談甚歡，你可還記得？”

大夫人努力回想了一會，似乎對那個衛小姐隻有一點印象，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她的模樣。

宇文淵又道：“我與衛將軍同朝為官，他人品貴重，想來女兒一定也甚是賢良。”

大夫人忽然抽出手，看著宇文淵，然後道：“全憑老爺做主，隻是別委屈了辰兒！”

宇文淵尷尬一笑，又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道：“我的長子，如何不愛？夫人舐犢情深，卻不知，父親也會有愛子之心。”

語畢，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良久，大夫人才開口道：“是不是明日就去叫媒婆來，向衛府提親？”

宇文淵心裏一鬆，道：“全聽夫人的！”然後又是一陣沉默，隻聽得屋外風把樹葉吹的嘩嘩作響，宇文淵站起身來，道：“我去書房看看辰兒！”便徑直開門向外走了。

大夫人一直看著，直到人影已經消失，才苦笑著抬起雙手，道：“我做主？然後看著你把我的孩子一個個變成別人的墊腳石嗎？”一行淚劃過大夫人的臉龐，她閉上眼，深秋的風，已經開始變冷，她不覺得身上冷，卻不住的哆嗦。

宇文淵走到書房，看屋裏燈還亮著，便推門進去。看到宇文辰正在踱步著背書，心中甚覺安慰。

宇文辰抬頭，看到自己的父親，忙放下書，道：“父親！”

宇文淵點點頭，道：“明日你母親會安排媒婆來家裏，你就不要去書院了！”

宇文辰大驚道：“媒婆？父親是要讓兒子成家嗎？”

宇文淵道：“大丈夫，先成家後立業，明日哪裏都不許去，就在家裏！”

宇文辰眉毛擰了起來，正欲推辭，卻又聽到宇文淵道：“若敢偷跑出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宇文辰懵了，他沒想到他父親在經曆了今天的鬧劇之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讓自己娶親，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拒絕。

宇文淵看他的反應，也不便多言，便轉身去了二姨娘住的長春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