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然而出乎朱旦和所有皇帝一係官員的預料，宰相一係的官員們隻是作著正常的啟奏，所奏的事情也都是尋常的政務。

早朝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讓人不禁以為今日高相已經放棄了在早朝時候做文章，今日的早朝和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一連一個時辰過去了，宰相一係的官員們也都沒有發難的跡象。

這讓從早朝開始就緊繃神經嚴陣以待的皇帝朱旦有一種一拳打在空氣上的感覺。

他這從一開始都防守著什麼，空氣麼？

什麼叫草木皆兵，他仿佛有了深刻的理解。

一連繃了一個時辰，哪怕年富力強的時候也都很難受，更何況他這種人過中年的下滑體質，朱旦的神情中多了一絲疲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一個太監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這個太監他認識，是榮華宮那邊的大太監六吉。

看著六吉慌張的神情，朱旦頓時眉頭一凝，眼角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果然，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六吉已經慌慌張張開口：“陛下，不好了，娘娘......娘娘......”

聽到這裏，群臣俱是一驚，朱旦更是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皇後怎麼了？快說清楚！”

六吉這才有些哽咽開口：“娘娘今早突然頭痛欲裂，已經......暈厥了。”

乍聽噩耗，朱旦頓時麵色一白，腦子嗡的一下。

群臣更是出現了明顯的騷動，議論紛紛。

“眾......眾位卿家......”深吸了好大口氣，朱旦才幹幹開口。

話還沒說完，宰相高思遠已經“心領神會”，上前一步開口：“陛下，皇後娘娘乃一國之母，事關社稷，如今鳳體要緊，還是暫停朝會，一同過去看看吧。”

高思遠一起頭，宰相一係的官員們盡皆紛紛附和，都言事關重大，還是盡快都過去看看。

雖然這些絕大多數非絕對心腹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但從昨天高相的密信當中的隻言片語，再結合今日的事情，很顯然這個廢太子的天賜良機應該就在眼前了。

十分有默契的團隊自然會口號一致，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口，或勸慰，或諫言，不一而足。

但話裏話外的意思，無非就是皇後娘娘鳳體事大，陛下咱趕緊過去看看，還得大家一起去。

就連皇帝一係的朝臣們此刻也都急了。

皇後娘娘對於陛下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

如果不及時將事情解決，後果不堪設想。

因而也都勸著皇帝，這種時候就別耗在早朝上了，反正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

倒是朱旦乍一看到這種情形，瞬間心中一凜，想到了很多。

原來如此，你的殺手鐧不在朝上，是在朕的後宮之內麼？

當了皇帝這麼多年，朱旦早就煉就出一雙敏銳的眼光與特殊的嗅覺，稍微一思索就能想到無數可能，並精確地判斷出最合理的情形。

竟然動到朕的皇後頭上了，朱旦袖中的雙拳緊握，目光冰寒地看著高思遠：“隨朕，去榮華宮。”

不管真相是什麼，現在都來不及去詳查了。

當務之急，還是皇後的安危要緊。

高老匹夫，如果皇後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朕拚了一切也要扒了你的老皮。

被朱旦犀利地凝視著，高思遠依舊是眼觀鼻鼻關心，一臉老神在在，仿佛整件事情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隻是在皇帝下命令之後，亦步亦趨跟著一起向榮華宮走去。

榮華宮，此刻已經是一片愁雲慘淡。

皇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沈皇後一臉憔悴，氣色十分難看的暈厥在床上。

床前大小宮女太監齊刷刷跪了一地，連一個敢挺直抬頭的都沒有。

見皇帝帶著群臣過來了，一個個都連忙跪著轉身行禮。

朱旦此刻哪裏還顧得上這群下人，急匆匆走了進來，直奔床榻上的沈皇後。

看到沈皇後幾近枯槁的麵色，朱旦的心都要碎了，針紮一般的疼。

早上起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副容光重新煥發的樣子，這才多長時間不見，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太醫呢，太醫還沒來麼？”朱旦的低喝聲傳來，有些沙啞，仿佛壓抑著一座火山般的怒火，隨時都能噴發而出，淹沒眾人。

太監宮女們唯唯諾諾，早已驚嚇的進退失據，不敢言語。

還是大宮女碧珠紅腫著雙眼開口：“事發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很快就到了。”

太醫院畢竟是有正常男人的地方，距離後宮遠了點。

仿佛呼應著碧珠的召喚，一群背著藥箱的老頭子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見到朱旦在這，慌忙跪地行禮。

“行了行了，別費這事了，趕緊去看看皇後怎麼樣？”朱旦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都什麼時候了還搞這些繁文縟節。

十幾個太醫連忙起身，由太醫院院判任常山帶頭，開始給沈皇後診脈查病。

然而沈皇後的病來的過於突然且離奇，包括任常山在內的十幾個太醫輪流診斷過後，都分別搖了搖頭，一副十分無奈的樣子。

皇帝朱旦見此，頓時心中一沉，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開口問道：“怎麼樣，皇後她怎麼樣？”

十幾個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盡皆看到對方臉上的苦澀。

最終還是院判任常山皺著老臉開口：“陛下恕罪，娘娘這症狀來的過於離奇，臣等醫術不精，恐怕......有心無力。”

聽了任常山的話，饒是內心已經有所準備，朱旦還是忍不住失望：“廢物！連治了三年，一點起色都沒有，到最後，居然搞成這個樣子。”

聽著朱旦的指責，太醫們心中發苦，但卻不敢露出一絲不滿，隻得乖乖跪地聽訓，頭越埋越低，恨不得直接貼在地上。

直到朱旦咆哮完，宰相高思遠這才出聲開口：“陛下息怒，現在還不是發火的時候。”

“當務之急，是皇後娘娘的病情。”

“眾位太醫們為皇後娘娘治病多年，雖然沒有起色，但也一直平穩，沒有大礙，怎麼會無緣無故就突然惡化？”

“老臣認為，這絕非無風起浪，而是令有緣由。”

“若能找到這其中緣由，或可治愈尚未可知。”

朱旦聞言陰沉地看向高思遠，別以為朕不知道就是你這個老匹夫搞的鬼。

高思遠有恃無恐回視，一副無辜地神色，陛下您這麼看我幹嘛？

“哼！”形勢比人強，朱旦也直到現在不是和高思遠起衝突的時候，陰沉地看向太醫們：“查，還不快給朕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