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來不及多做思考，閔霄珩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小叔......”閔雪苑會水，但她是被突然推下來的，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嗆了好幾口水。

　　閔霄珩沉著臉，攔腰抱著她直接躍到岸上，任她靠著自己平複了許久，才有些驚魂未定地問：“沒事吧？”

　　閔雪苑眼眶有些發紅，她強忍淚意搖了搖頭，伸手捂住自己臉上的疤痕：“我的麵紗掉了......”

　　閔霄珩險些被氣笑：“命都快沒了你還在乎這張臉？”

　　閔雪苑不敢吭聲了。

　　“殿下。”閔霄珩忍著怒火，對迎麵走來的慕擎說道：“雪苑突發意外，我先帶她回去了。”

　　慕擎點點頭，沒再阻攔。

　　馬車裏氣氛低沉，閔霄珩保持著和麵對兩位皇子時一樣冷漠的表情，緊蹙的眉峰透露出他心裏在壓著多大的火氣。

　　閔雪苑心虛地低著頭，隻偶爾小心翼翼地偷瞄他。

　　到現在這會兒，她早就沒了再鬧脾氣的資本。畢竟擅作主張偷溜出府的是她，誤打誤撞進入詩會現場的是她，被太傅懲罰讓閔霄珩丟了麵子的，也是她。

　　這樣一想，她還真是罪不可恕啊。

　　閔雪苑深吸了口氣，有些悲從中來，借著這股情緒，她試探地拽了下閔霄珩的袖子，“小叔。”

　　閔霄珩看她，滿眼卻隻有那張小臉上紅通通的眼眶和鼻尖，心裏火氣頓時被愛憐衝去了大半，但他還是故意繃著臉。

　　閔雪苑是個人精，一見他有心軟的跡象，連忙卯足了勁兒裝可憐：“小叔，都是雪苑沒用，明明知道自己容貌醜陋，還出來丟人現眼，明明該清楚自己胸無點墨，還非要在詩會上逞能，害小叔丟光了臉麵，對不起，雪苑知錯了。”

　　這番話言辭誠懇，反應深刻，配上她發顫的哭腔，任誰聽了也無法不心軟。

　　閔霄珩歎了口氣，抬手將她濕漉漉的頭發攏到耳後，語重心長道：“苑兒，小叔在意的並非是你除了醜，而是你的安危，你是我閔家的孩子，疼你都來不及，怎麼舍得怪你？”

　　閔雪苑聽到他如此說，心裏鬆了口氣。

　　她抱的大腿沒太生氣就好，以後還有的是時間討好他。

　　又聽閔霄珩低聲提醒：“隻是苑兒，你今後要離那大皇子遠一點，他隻是看起來麵善，但絕對不是你能惹的。”

　　“雪苑知道啦，隻要小叔不會對雪苑失望，原諒雪苑不懂事犯下的錯誤，雪苑今後一定都乖乖聽小叔的話。”

　　閔霄珩緊繃的神情終於放鬆下來，抬手捏她的小臉，“都狼狽成這個鬼樣子了，嘴還這麼甜。”

　　閔雪苑笑嘻嘻地往他掌心裏貼，心裏難以抑製地生出了幾分依戀。

      因為落了水，兩人衣裳都是濕的，又夜深露重，還沒行到半程，閔雪苑就開始打噴嚏。

　　怕影響到閔霄珩，她捂著嘴使勁往角落裏縮。

　　閔霄珩見狀微微蹙眉，取了馬車裏鋪的毯子，長臂一伸將她撈了過來，用毯子裹住摟在懷裏，低聲道：“這下吃苦頭了吧，看你以後還亂跑不？”

　　閔雪苑心尖溫熱，連忙搖頭保證：“不亂跑了，雪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

　　閔霄珩唇角微彎，輕拍著她的後背。

　　或許因為麵前這個人太過可靠，抵消了她來到書中世界的不安與孤獨，所以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耷拉著眼皮昏昏欲睡。

　　馬車突然猛地打了個晃兒，驚得閔雪苑一下子彈坐起來。

　　閔霄珩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掀開簾子朝外望去，閔雪苑也跟著探出腦袋。

　　借著月色，她隱隱感覺衝撞了馬車的那個女子有點像閔雨湘，心裏有些疑惑。

　　車夫技術很好，罵罵咧咧了兩句就調整好方向，繼續穩步前行了。

　　“小叔，我總感覺剛才那個人，有點像姐姐。”閔雪苑對上閔霄珩的視線，忍不住說出心中疑問。

　　閔霄珩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最終還是抬手敲了下窗框：“洛風，你去跟蹤一下方才之人。”

　　“是。”

　　不過片刻，洛風的聲音便在外麵響起：“侯爺，屬下看清了，方才衝撞馬車之人，是湘小姐。”

　　“小叔，真的是姐姐。”猜測得到證實，閔雪苑也有些驚訝：“她不是在寺廟裏靜修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洛風，你去繼續調查。”

　　“是，侯爺。”

　　一番波折後，終於回到了府中。

　　閔霄珩一直將閔雪苑送到芷蘭院，到門口時囑托道：“這幾天你好好休養，不可再亂跑，不然、”

　　“不然小叔就會真生氣了，對吧。”閔雪苑笑著搶了他的話，討巧賣乖道：“小叔便信過雪苑一回吧，這次事情鬧大了，雪苑自然不敢再如此任性。”

　　“那就好。”閔霄珩摸了摸她的頭發，眼中關切之意甚濃，“小叔先走了。”

　　閔雪苑點點頭，目送著他離開。

　　“小桃。”她關上門後，一邊換衣裳一邊說：“你明日一早趁著人少，帶點銀兩去姐姐的院子裏，把她平時跟在身邊的心腹丫頭收買了，我記得是叫迎春吧。”

　　“是啊，小姐。我與迎春偶爾會說上兩句話，湘小姐對她可不好了呢，時常打罵，我覺得迎春對她主子早有不滿了。”小桃一臉認真地同她描述。

　　“如此甚好，那就已經事半功倍了。”閔雪苑換了身幹爽衣裳，靈活地翻滾上床，心情愉悅極了。

　　第二天，閔雪苑一醒來，就看到小桃正蹲在床邊興致勃勃地看她。

　　“小姐，你醒啦！”

　　“小桃，你嚇我一大跳。”閔雪苑連忙從床上坐起，嗔了她一眼。

　　“小姐，迎春在外頭呢，我把她叫來了。”小桃一邊替她穿衣，一邊興致勃勃地邀功：“她開始裝模作樣不願意答應，我後來威逼利誘，才把她收買了。”

　　“還威逼利誘，你個小丫頭挺會用詞。”閔雪苑笑著點了下她腦門，踩著繡鞋下床，“我這就去會會她。”

　　為了不引人注目，小桃將迎春安排在了院中涼亭裏。

　　不同於自己身邊這個活潑可愛的小丫頭，迎春周身氣場十分壓抑，整個人微微佝僂著背。但察覺到來人後，又刻意將脊背挺直。

　　閔雪苑徑直走過去，在石凳上坐下，抬眸看向閔雨湘這個婢女：“迎春是吧，該說的想必小桃已經跟你說了，我便開門見山，你家小姐昨晚可有外出？”

　　“回大小姐，小姐一早就偷偷溜出了寺廟，隻是為了接觸豪門勳貴人家，奴婢有書信為證。”迎春為表誠意，毫不猶豫交了底，然後神色又有些許為難：“隻是那書信，現下還在寺廟之中。”

　　“你倒戈得倒是挺快。”閔雪苑微微彎起唇角，淡淡道：“不過你既然已經投奔了我，我絕對不會虧待你。你繼續待在姐姐身邊，她若有什麼動靜，及時向我彙報。”

　　“奴婢遵命。”迎春連忙行禮。

　　“小姐，小姐！”小桃邊喊邊跑，“侯爺將湘小姐帶回來了，現下在老夫人院中呢。”

　　“是嗎？”閔雪苑起身理了理衣裳，抬步往前走，“那可有熱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