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國民黨反 動派,打倒地主惡霸分子,我們農民要翻身!”群眾的鬥爭思想被訴苦的壯歡徹底激發起來了。
柳柳宜邊區的工作變得越來越有起色。柳生與韋開盛、梧裕東來到龍城向上級組織彙報工作進展,得到了陳風同 誌的當麵表揚。臨走時,陳風將一紮宣傳單交給他們,要求帶回柳柳宜邊區向群眾散發宣傳。
“這批傳單很重要,你們要確保將它們安全發放到邊區群眾的手中,成為群眾對敵鬥爭的思想武器!”陳風同 誌鄭重地叮囑著。
“是,堅決完成任務!”三個人大聲地保證。
然而,在回程的途中,卻意外地遭遇了驚險的一幕。
他們從龍城南站上了火車,準備先返回流山的民生雜貨鋪,再作新的工作安排。
三個人擠坐在車廂裏,一路說笑著,以此來放鬆緊張的心情。梧裕東將傳單卷在一個舊包袱裏,斜背在背上。
這時,一個巡警從另一頭走了過來,一邊查巡一邊不停地罵罵咧咧,滿臉橫肉像個凶神惡煞。車廂內的旅客任其嗬斥,都戰戰兢兢地不敢吭聲。
前邊一個帶小孩的婦女,可能是因為力氣不夠,行李箱沒有放到行李架上,就便放在身邊的人行道上,大概礙了巡警的腳。事實上行李架已經塞得滿滿當當的的,根本放不下這女人的箱子來。
巡警一腳猛踢女人身旁的箱子,厲聲問道:“這是誰的箱子?”
“老總,對不起,這是我的箱子。”女人顫巍巍地回答。
“這是放箱子的地方嗎?裏麵裝的是什麼?打開,檢查!”巡警惡狠狠地命令著。
“老總,就是些家常衣物。”女人沒有立即打開箱子,想求巡警免檢。
巡警 並未通融,繼續命令道:“少囉嗦,趕緊打開檢查,怎麼,還要老子親自動手嗎?”
“老總,裏麵真的就是些家常衣物,你看這擠的,我一個婦道人家又不太方便,你行行好。”女人低聲下氣地懇求著。
“老子看你就像個共 產黨,這麼硬臭!”巡警 越發豪橫起來。
女人一聽立即嚇得癱軟了,不迭地道著歉:“老總息怒,我開給您檢查。可不敢沾那共 產黨的邊!”
旁邊的乘客都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吱聲。
“哇——”
女人身邊的小男孩終於被嚇哭了。
“嚎什麼喪,你個小兔崽子。”巡警盯著小男孩,惡聲恐嚇起來。
韋開盛實在看不下去,他抑製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起身來,想要上前教訓那個為虎作倀的巡警 。被柳生一把拉住,給他使個眼色,示意他冷靜克製,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免得暴露了自己。
韋開盛不情願地重新坐下來,但心中的火氣並沒有消退。好在那巡警 隻顧著檢查女人的箱子,沒注意到不遠處韋開盛的反應。
女人顧不得被嚇哭的小男孩,趕緊把箱子打開,讓巡警檢查。
“現在共 產黨活動猖獗,誰曉得你箱子裏藏沒藏著共 產黨的文件?”巡警 翻檢著女人的箱子,嘴裏不住地嘀咕,“出了事,老子可背不起這黑鍋來!”
沒有查出可疑的東西來,巡警隻好黑著個雷公臉繼續往前巡查。
巡警晃到柳生三個人麵前,還帶著剛才在前麵那對母子那裏置的閑氣,一下見到梧裕東這身裝束,心裏又活泛起來了。但見身材魁梧的梧裕東,身上穿著筆挺的尼子大衣,頭上戴著帥氣的學生帽,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不像個一般人物的派頭,可是肩上卻背著一個煞風景的舊包袱,看上去就很別扭。
巡警用懷疑的眼光緊緊盯著梧裕東,指著他肩上的包袱問道:“你這裏麵是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些家常之物。”梧裕東強作鎮定。
“打開來看看!”巡警開始命令。
“老總,該不會有什麼誤會吧?”柳生見巡警揪著梧裕東的包袱不放,趕緊起來打圓場。
“什麼誤會,你們想搞事是嗎?”巡警橫一眼柳生,手就往腰間的槍套子上搭。
梧裕東一見巡警又要耍橫,再不想辦法怕要被動了,於是急中生智,決定來個先發製人。他“謔”地站起來,將肩上的包袱一把解下來,“啪”的一聲狠狠地砸在台幾上,厲聲地對著巡警說:“包內有黑名單(指國民黨特務機關要抓捕的中 共地下黨員)和絕密公函。如果失密,有人趁機潛逃,你該當何罪?擔待得起嗎?”
這邊韋開盛的手早已伸到了腰下——那裏藏著隨身的駁殼槍。一旦那巡警膽敢把手伸向台幾上的包袱,他就將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巡警一見梧裕東這般架勢,一時蒙不清眼前這些人究竟什麼底細,聽口氣一定大有來頭,搞不好大水衝了龍王廟,真惹出什麼事來,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這樣想著心裏便先自怯了三分,怔怔地愣在那裏不敢動手往下檢查。
短暫的僵持之後,巡警終於服軟了,悻悻地說聲:“沒什麼就算了。”然後就躥到別的旅客麵前繼續耀武揚威去了。
三顆緊繃的心終於放鬆下來,總算是有驚無險過了這一關。
火車到達流山站,三個人從容地下了車。過了出站口,才算真正擺脫了危險。
“裕東,剛才在火車上,你那一曲瞞天過海可演得真懸,你可知開盛的手扣著駁殼槍的扳機,汗都捏成水水了?”柳生扯著梧裕東的衣角。
梧裕東嗬嗬一笑:“我當時一急,也顧不了許多,心想不賭一把,那就隻能乖乖地讓他檢查囉,豈不一下就全暴露了。”
“你當時心裏到底有幾成的把握能把那家夥嚇倒?”柳生繼續追問著。
“說實話,我當時半點把握都沒有,純粹是賭一把運氣。我看那家夥也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貨,就橫下一心想詐他一下,成與不成都豁出去了。橫豎都是暴露,賭一把說不定能把他鎮住,那就贏了。嘿嘿,老天爺還真是長眼,到底把他給鎮住了!”
“原來你是在賭運氣啊?”走在前麵的韋開盛回過頭來,一臉的狐疑。
“那可不,我也沒有其他的招數了。沒聽過狹路相逢勇者勝嘛!”
“剛才我們是撞彩,碰上的是個愚蠢的慫貨,要是那家夥再硬氣一點,不吃你這一套,我們就完全暴露了。今天雖然順利脫險了,但教訓還是很大的,之前太疏忽大意,你穿得這麼光鮮華麗,肩上卻挎個舊包袱,實在有點不合時宜,本身就值得懷疑。今後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再不能讓敵人看出任何破綻來。”吃一塹長一智,柳生對今天的事情做了深刻的反思和總結。
走著走著,梧裕東終於憋不住,把包袱從左肩往右肩上一搭,放開嗓子高聲地唱了起來:“刀山火海我敢上,辣椒再辣我敢嘗。你上一斤我十兩,你是少林我武當。”
“露水終是露水花,金剛還是金剛鑽,不信攬的瓷器貨,叫你圓呢不能扁。”悶不出聲的韋開盛被撩得一時興起,也跟著梧裕東唱和起來。盡管今天行動有疏忽,但他還是打心眼裏想要誇一誇膽大心細化險為夷的戰友呢。
鏗鏘嘹亮的壯歡越過田垌,跨過河流,飛過高山,響徹雲端,在柳柳宜邊區的上空久久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