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痛殺開川（三）

看樣子，這個開川太君平常沒少光顧阿甲米粉店，但估計也就是光吃不付錢的。

開川吃完粉，一邊笑著說“好吃好吃”“喲西喲西”一邊對攤主豎起大拇指。兩個漢奸裝模作樣地要付粉錢，攤主趕緊雙手作揖，不肯收錢。小漢奸本來就是走個過場，哪裏真心要付錢，於是嘻笑著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攤主的“熱情款待”。

開川與漢奸從阿甲米粉店出來，熊文長和隊員們便不動聲色地緊緊尾隨在後。因為圩場裏趕圩的群眾太密集，熊文長擔心貿然行動恐誤傷群眾，他們在尋找最佳的下手機會，一直尾隨到了祥利隆雜貨鋪屋邊。

也是合該開川死期已到，居然一下轉入旁邊的小巷子，折進了祥利隆屋後的雞鴨行裏去了。

雞鴨行的人相對稀少，左邊是一條深深的陽溝，西麵的閘門外有一條小路直通成團小學校。閘門內的雞鴨行還有條小路通往牛市，方便事後迅速撤離。這是理想的行動地點。

熊文長靠立在牆角邊，給後麵的隊員們使了個眼色，示意準備在雞鴨行采取行動。並指示賀良雙兄妹三人從另一邊繞到開川的前麵去麻痹敵人。兄妹三人心領神會，立即提著雞蛋籃子從另一條小路繞到了開川的前麵，賀良雙故意遠遠地落在姐妹倆後麵，長相甜美的賀曉莉與賀曉丹說說笑笑地從對麵慢慢走近目光遊離的開川。

這時，跟隨開川的小漢奸突然發現了跟蹤的熊文長。兩個漢奸都是本地人，認識熊文長，盡管熊文長把頭上的草帽壓得很低，帽簷都蓋住了整個眼眉，但小漢奸在回頭的一瞬間，還是認出了他。看到熊文長不動聲色地蹲在那裏，就知道情況不妙，料定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其中一個漢奸近前拉了拉開川的衣襟，想給開川報信兒，可是剛剛吃飽喝足的開川正在得意的興頭上，並沒有引起警覺，不理會漢奸的提醒。眼看著熊文長和青挺隊員們越來越逼近，兩個漢奸沒等開川反應過來，也不敢再出聲，立即轉身拔腿就跑，一下便折入另一條巷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開川昂著頭，吹著口哨，還在回味著米粉的美味，見前麵有兩個美麗 的“花姑娘”正有說有笑地朝自己走來，更加來了興致，以為今天碰上桃花運了，卻全然不知死神已經悄悄地降臨到自己頭上。

開川涎著臉與越走越近的賀曉莉、賀曉丹姐妹倆搭起訕來，還努力說著夾生的龍城話：“小妹妹，雞蛋恁子賣？”

“太君你要買雞蛋咩？”賀曉丹帶著幾分少女的稚氣，昂頭問道。

“十個的不多。”開川伸出右手正反搖晃著。

熊文長加快了腳步，已摸到了開川的背後，忘乎所以的開川還是沒有發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的後心窩。

賀良雙也快步跟了上來，突然伸手從蛋籃裏拿出手槍，隔著藍布袋子，槍口從正麵對準了開川，賀曉丹見熊大隊長和哥都已到位，便將藏在手中的石灰包狠狠砸向開川的眼睛，鄙夷地說道：“這個給你！”說著與姐姐賀曉莉撒腿跑開了。

身材高大的熊文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後麵一把拽住開川的衣服，對著背心從高處往下“砰”地一槍，子彈從後背穿出了胸膛。

“小鬼子，你的死期已到！”熊文長推開開川，咬牙低聲吼道。

開川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熊文長，眼珠子已經鼓突成死魚樣，一聲沒吱便歪倒在地上不再動彈，黑紅的汙血像潮水般往外噴湧，淹了一地。熊文長怕開川像上次在石龍橋一樣裝死，緊接著在開川身上猛踢兩腳，對著他的的胸 部又補了一槍，賀良雙也走上前來補了一槍，然後兩人將手槍收拾包好塞進了各自的提籃和玉米袋子。

“撤！”熊文長把手一招，趁著沒人發現，幾個人迅速退出了雞鴨行，隱入到別處的人群之中。

在米行和雞鴨行之間的小溝邊，倒在血泊下的開川，終於帶著他的累累罪惡，向冷麵無私的閻王爺報到去了。

“叭！叭！叭！”，聽到雞鴨行內響起了槍聲，負責在外圍策應的青挺隊員們知道大隊長已經行動了，也趁機在背人處對天放了幾槍，以混淆人們的視聽。

“殺人了殺人了，青挺隊來了！”因為槍是從口袋裏打出，人們隻聽到槍聲而看不見拿槍的人，平常隻聽說青挺隊到處打鬼子，便想當然地以為是青挺隊殺的，沒承想這次真讓他們猜對了。整個成團街內頓時一片混亂，趕圩的人們頃刻四散而逃，你撞我，我撞你，油堆、米餅、白米等物什傾倒了一地，雞飛狗跳豬崽亂叫，夾在人群中四處亂躥。

隱蔽在柴火行的隊員們，聽到熊文長的槍聲，都緊張起來，正欲從柴火捆裏取出槍支，準備前去接應增援，一下見熊文長從慌亂的人群中跑了過來，兩位隊員與賀曉莉、賀曉丹姐妹也是一臉興奮的樣子，看著他們從容的表情就知行動已經得手，於是提起槍來便和熊文長他們一起，趁亂從旁邊的一片果園往山裏快速撤退。

成團街上的槍聲，驚動了在附近巡邏的鬼子小隊，慌忙調過頭來哇哇地撲向成團街，可是等鬼子小隊趕到成團街時，青挺隊早已沒有了蹤影，隻有被打死的開川像一堆爛狗屎橫躺雞鴨行旁的小水溝邊，眼睛翻白，血汙滿地。趕圩的老百姓都已驚慌四散，街上家家關門閉戶，不敢出來多瞅一眼。鬼子發現開川已死，立即用機槍朝圩內一通胡亂掃射，所幸圩上的民眾大都已經逃散，並未造成 人員傷亡。氣急敗壞的鬼子發泄完後，便叫維持會的人找來一副擔架，垂頭喪氣地將開川抬回了金磊村據點。

據說，第二天開川的屍體又被日軍拉到大榮村據點燒掉了。

幾天之後，不知出於什麼緣故，鬼子竟派兵在成團街圩市雞鴨行內開川被打死的地方，用石灰水在旁邊的牆上寫下了一行大字：“開川死於成團。”大概是以此表示“紀念”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