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嵩堂走後,楚韶曼的血費了些力氣才完全止住,她強撐著身子送走了小妹曇兒去學堂。
躺在貴妃椅上小憩,陽光透過滿是霜花的窗戶,灑在略顯消瘦卻依舊玲瓏的身體上,露出的手背和臉頰白得幾乎透明,一種病態的美感籠罩在她的周圍。
劉嬸拿著一封牛皮紙信封來到門外,輕聲敲門喚道:“太太,有你的信。”
楚韶曼睜開的眼睛閃爍著某種光,她緩緩的撐起身子,接過信封小心翼翼的拆,還沒看到內容便又貼在胸口,抬起頭對劉嬸道:“劉嬸,這件事也別讓少帥知道。”
已經走到門口的劉嬸回頭用上海話應道:“曉得啦。”
這時她才放心的展開信紙,仔細的閱讀起來,自從楚家被抄家以後,楚家幾十口人死的死,逃的逃,一瞬間偌大個財閥化作鳥獸散。
便再沒人給她寫過信,直到上個月出現一封沒有郵寄地址的信,楚韶曼這才知道遠赴國外的兄長楚紹航還活著。
這一消息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大的驚喜,因為除了曇兒以外,他們還有親人,雖然隔著一片大海,但足以給楚韶曼些許慰藉。
為了不讓楚韶曼境地兩難,楚紹航隻好隱匿下落,以免被人追究。
信中所說,楚家的事楚紹航早已得到消息,即便是回國也於事無補,所以決定在Y國重建基業。
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妹妹的身體,他一再勸告楚韶曼把曇兒送到Y國,再赴M國治療。
楚韶曼看著信中無一不是牽掛的句子,淚水滴在信紙上也未曾發覺,既沒有郵寄地,便也無法回信,索性便當做她的消息,哥哥都能得到吧。
這時,樓下傳來喧鬧的聲音。
一道尖銳的女聲,故意揚起嗓音,幾句話說的百轉千回,“帥爺,你就這麼把我接進少帥府,大太太見了又要不開心了呢。”
楚韶曼忙收起信,扶著欄杆向下望,正瞧見唐小婉拿這一把羽毛扇子,半遮著臉整個人靠在韋嵩堂的身上,咿呀的撒嬌。
韋嵩堂板著一張臉,抬起頭和楚韶曼對視,像是故意說給她聽,“你且安心住下,照顧好肚子裏的孩子,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這個角度隻有楚韶曼看的清楚,他身邊的唐小婉那副得意的表情,挑著眉看著她,似乎是在宣示勝利一樣,“哎呀,姐姐原來在家呀,我又來打擾你了。”
楚韶曼冷冷的站在那,遺世而又孤獨,微啟薄唇,道:“這還沒進門呢,你不必喊我姐姐,這是我家,我不在這,又要在哪?”
簡單幾句話,懟的唐小婉表情極其精彩,狠狠的剜了楚韶曼一眼,搖著韋嵩堂的胳膊道,“嵩堂......大太太她容不得我。”
那甜的發齁的嗓音蘇到骨子裏。
楚韶曼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心中嘲諷,這就開始排資論輩了,她一個少帥夫人,韋太太在她口中竟成了“大太太”。
韋嵩堂目光不善的看著楚韶曼,沉聲對唐小婉道:“你不必理她,隻管去你的房間。”
接著又對傭人道:“帶唐小姐上樓。”
傭人在唐小婉身邊弓著身子道:“唐小姐,請跟我來。”
楚韶曼的手劃過圍欄,走下樓,這個烏煙瘴氣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呆。
兩個風格迥異的女人就這樣在歐式雕花的旋轉扶梯上,麵對麵的較量。
唐小婉身著棗紅勾金牡丹旗袍,手裏拿著雪白絨毛扇,風情萬種的向上走,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楚韶曼。
而楚韶曼一身淡藍色白梔印花旗袍,襯在她身上更顯縹緲如煙。
她不屑於看唐小婉一眼,昂著頭與唐小婉擦肩那一瞬間,唐小婉突然跌坐在地。
高聲叫了起來:“啊!你怎麼推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