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楓:“......就是那個被送去鄉下的丫頭?”他上前仔細看了看,這一來就說得清了,難怪自己覺得麵熟。
“不對,不說她已經死了嗎?”
衛砥遲瞪了他一眼,於楓作勢打了自己的嘴兩下子,嘻嘻道:“罪過罪過,果真是奇了,這麼一來,那就對了。”
“什麼?”聽他自言自語,衛砥遲疑惑。
於楓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眼神,捋了捋自己的袖子,眉眼間盡是笑意,“前些天我去義診,聽到了一些關於文國公府舊人的事,似乎最近有人在打聽一年前的事。如今看到這丫頭,十有八九準了。”
“在哪聽的?”衛砥遲喝茶的手一頓,語氣嚴肅問著。
於楓僵硬地抬起腦袋,擺擺手,“你甭管我在哪聽到的,也記不大清了,總之這事與那丫頭肯定脫不了幹係。我說......你現在是不是先管管自己?”
這丫頭住在成王府,難道他不是該想想成王府如何在這件事中撇清關係麼?他有時候還真不明白這個好友的想法。
“還是晚了一步麼?”衛砥遲緊握雙手,他猜測這丫頭不會無作為,沒想到動作這麼快!太張揚了可不是好事。
於楓沒懂他的自言自語,搖搖頭離去,暗自心驚,這個男人竟然也栽在了女人的手中。
藍歌端著藥碗,猶豫不定之時,衛砥遲已經伸出了手。
“公子,這種活屬下來就好,您......”
“出去。”毫無溫度的聲音傳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絲冷。
想到老夫人極力吩咐自己的事情,他果斷將藥碗塞入衛砥遲手中,消失在了房間中。接下來的一幕,他還是不要看見得好。
藍歌不清楚自家公子是如何喂藥的,也不知道裏邊發生了什麼,隻後來又去準備了些粥。老太妃那邊也著人打發了,天黑下來後,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換班。
房門突然被推開,他立馬上前站定,“公子,需要屬下找人看著嗎?”
“不必,拿些幹淨的被子過來,你也休息吧。”
看著被關上的門,藍歌再次驚呆了,他同手同腳完成了接下來的所有的任務,一夜無眠。
同樣一夜無眠的還有衛砥遲,午夜時謝書引發起了高燒,咳嗽不止。外麵下著很大的雨,他親自用冷毛巾給敷臉,直到雞鳴之時,才算是退了下去,終於放心歇下。
清晨雨停,寧靜的成王府被一陣敲門聲驚擾,原是皇上身邊的小真公公來傳旨了。
成王府上上下下,除去躺在床上的謝書引,一律人等都在前廳跪著,領頭的有老太妃與衛砥遲,餘下便是各處管事並二房丫頭小廝們。
“老太妃請起。”小真公公尖細的聲音響起,若不看人,倒像是個羞答答的小姑娘。
在小真公公的攙扶之下,老太妃起身,看著明晃晃的聖旨,跪著的人各懷心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成王府,征戰沙場,佑衛淩嶽,勞苦功高,朕心掛念。蒙先皇之恩,繼萬聖之請,封衛氏公子砥遲為開陽君,襲成王爵位,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伴隨著小真公公的落幕,成王府中傳出了響亮的謝恩聲。
成王府爵位世襲乃先祖皇帝之恩德,世子去後,朝廷遲遲不見動靜,最著急的自然是府中人。
聖旨接下來,老太妃拿出一袋碎銀子,“小真公公辛苦了。”
小真公公笑著接下銀子,放進袖中,笑眯眯道:“老太妃客氣了,陛下一直掛念著成王府,掛念著老太妃,奴才來時,太後也特地囑托了。”
“有勞小真公公告秉太後,得空我一定去給她請安。”老太妃終究是老太妃,在後宮中打磨了大半輩子,應承了世間所有的迎合。
“奴才恭喜王爺和太妃了,留步,留步!”
送走小真公公一行人,王府陷入新一輪風波。當初那些為二房做事的人,如今都在變著法地找路子,希望可以繼續留在王府。而新進來的人,也一邊暗喜一邊慶幸。
“自淩嶽建國,成王府就是皇家安在北疆的利盾,將整個突厥擋在了開陽關外,數萬將士,幾代父子兵,這個封號,你受得起。”祖孫兩走在花園中,雨後的菊花點綴著三兩雨滴,在陽光的映襯下更顯嬌豔迷人。
“祖母想大哥了?”左手背於身後的人停下腳步,淡淡問道。
老太妃躬下身子,手指輕彈下花絲上的水珠,“你這小子,慣會甩鍋。你的心思我了解,總覺有愧於那些離去的人。既是這樣,我也不多說,就像謝丫頭說的,總嘮嘮叨叨惹人嫌。”
“對了,那丫頭聽說昨晚發熱,好些了嗎?”似乎此時,他們才想起府上還有另外一個人。
“祖母放心,已經服了藥,退熱了。”
老太妃的眼神忽閃,眸中閃過嘚瑟,看來這小子也並非毫無感覺嗎?她試探道:“小子,你也別嫌棄我囉嗦,如今有了封號,你也算是安定下來,總該給祖母找個孫媳婦了吧?”
成王府的子孫,早年漂泊在外,生死不定。有些人想著早些成家,留個後。他們卻不那樣以為,一切不定,成親就是害了人家姑娘,因著這事,即便自己的孫子都過了婚齡,老太妃也不說什麼,他們的心思自己明白。如今好容易安定,該是時候給王府添些人丁,過正常的生活了。
“祖母,總嘮嘮叨叨......惹人嫌。”他無奈輕笑,不是不願找,而是女人這種生物,太不堪一擊了。
老太妃擺擺手,“不要給我說其他的,我不中意聽那些,你自己看著辦吧!”這小子,每次都找借口搪塞,索性她也不強求,獨自離去。
一個人站在花園中,衛砥遲望著深藍的天,有些難受。
在此之前,無數次生死中來回,他隻當成任務。一朝回京,被封開陽君,繼承王位,成為淩嶽最年輕最有實權的王爺,猶如一場夢。細細看來,那藏匿於寬袖之下的拳頭,竟在微微顫栗。
突然,天上飄來朵雲,一雙不屑的眼神掃過,還有那張不屑的臉......細看之下卻又全無,隻剩湛藍的天,萬裏無雲。他才恍然過來,自己的院中還有個人。
他握緊了拳頭,提步朝清歡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