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成禹執兄弟

大塊頭厲聲打斷他，“別背你的刑律了，老實告訴你，今天對你動刑，動了就動了，你吃一頓打，能不能出去還不好說，就算能放了你，你隨便找地方去告吧，到時我們可以咬定你是有偷盜企圖，並在外麵路上試圖攔阻過路女工意謀不軌，是我們出手進行了解救，對你進行懲罰是完全正當，看看哪家法衙會站在你這邊。”

洪湛飛覺得真冤，他是太低估了成家的惡吧，早知成家的護衛如此霸悍，就得離那個大門稍遠一點，那樣就算這夥人衝出來，他也有時間拔腳而逃，或者作些抵抗的準備，可剛才根本毫無思想準備，這夥人動作之快，實在太出人意料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放緩口氣說道：“我真的是馬隊長他們請來協助調查的，對了，這事連蔣署長都知道，還是經過蔣署長批準的。”

果然這話起了點作用，大塊頭一愣，瞪大眼睛問：“蔣薯長都知道？他認識你？”

“當然認識，我以前就在治安隊當安警，從警校出來就在蔣署長手下吃飯，後來辭了職去北臧當私人偵探，這次回甘梓本來是跟馬隊長這個老同學敘敘舊，正好趕上出這事，馬隊長和韓副隊長就拉上我一起查案了。對了，你們總認得皮誌存吧？”

“皮警官？當然認識，他是這一帶的安警，天天晚上會來巡邏的。”

“那你們應當看到剛才我跟他在外麵講話，我們以前是同事。”

大塊頭這才有點信了，叫手下快把捆綁解開。

洪湛飛活動一下手臂，笑著說，要是真被你們吊起來吃皮鞭，那才冤了。

大塊頭的口氣緩和點，但也沒那麼熱情，仍有點冷冷地說：“這也是不得已，出了這件事，咱們老爺一家都不得安穩，昨天夜裏簡直好像招鬼了，總是有人在外麵轉來轉去，其實這些人就是想來看咱們成家的笑話的，他們總希望我們成家亂成一鍋粥，對這些人，咱們才懶得理，但要是有更不好目的，咱們就不能放過了，必須拿出點顏色來給他看看，這也是為了治治那些想看咱們成家笑話的人。”

“你們真的抓過人，吊打過？”

“沒有，因為昨夜沒那麼想，今天臨時決定的，如果今天夜裏還有那些不三不四者來探頭探腦，就要不客氣了。”

“這麼說來，我運氣差了點，成了你們的第一個目標啊。”

“誰叫你在外麵轉來轉去，鬼鬼祟祟的。”

大塊頭又問他，既然是偵探，受馬隊長他們相邀一起查案的，來了成家外麵，為什麼不敲門？偵探完全可以大大方方敲門進來的嘛。搞得那麼陰幹啥？

洪湛飛解釋，剛才在偵緝隊忙了一陣子，才下班，本來可以休息了，隻是他睡不著，到成家外麵來看看，是不是成家受到別人的打擾，並不是想進來直接跟成家人見見的，畢竟晚了，大家都要休息，本身不來打擾的。

這時裏麵有個人出現在門口。

此人六十來歲樣子，剃了很短的發，頭發略為花白，穿著淡藍長衫，手上拿著一個水煙筒。臉上則戴著一副眼鏡。

洪湛飛有點吃不準此人是誰，不是成禹執，跟成禹執長得有點像。

那人問道：“孫噲，是誰來了？”

大塊頭叫孫噲。他轉身回話，“二爺，這個人自稱是洪偵探，是跟著偵緝隊搞調查的，可是在外麵轉來轉去，我們覺得他挺可疑的，可能就是這兩天來看老爺家笑話的一個，就火了，把他揪進來了。”

“什麼，洪偵探？是個偵探？還是跟偵緝隊合作的？那你們可亂來了，怎麼會鬧出這種動靜來？”

看起來這位被稱作二爺的人對大塊頭他們不太滿意。

孫噲有點支支吾吾，“可是，要是他真是偵探，為什麼在大門外鬼鬼鬼祟祟，我們懷疑他是個冒牌貨......”

那位二爺走了出來，站在洪湛飛麵前，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問道：“先生你姓洪嗎，大名如何稱呼？”

“洪湛飛。”

“你真是一位偵探嗎？”

洪湛飛從衣兜裏掏出一個青皮小本本遞給他：“老先生請過目，這是我的職業證明。”

老頭接過去翻看一下，趕緊將本本奉還，連聲說道：“誤會誤會，既然是偵探先生來到本宅前，咱們成家怎麼能不歡迎呢，他們這些人不懂規矩，還望洪先生多多包涵。”

孫噲可能終於意識到魯莽了，辦了一樁臭事，連忙也向洪湛飛道歉，洪湛飛大度地擺擺手，表示理解他們的做法，畢竟這兩天來確實有不少閑人前來成宅前探看，給成家帶來很大煩擾。

二爺歎息著說：“唉，成家不幸，我嫂嫂命喪在王家，出這麼大事，人們說三道四，議論洶洶，也在所難免，其中也不乏惡意者是要看三家的笑話，這兩天來光是咱們成家就被弄得頭疼，那些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簡直像綠豆蒼蠅似的討厭，真叫人無奈。”

洪湛飛聽出來了，“你說成太太是你嫂子，那麼你是成老板的兄弟嗎？”

二爺自我介紹，“是的，我哥哥叫成禹執，我叫成還正。”

然後成還正邀請洪湛飛進內談談。

其實現在已經挺晚了，都半夜了，洪湛飛不想影響成家人休息，就解釋說，自己此來不是來了解情況的，隻想來看看會不會有好事者在成家外麵探頭探腦，現在看來已經沒有了，現在他要回去了，不打擾成二爺休息，明天上班正常進行調查，按程序會來成家了解的。

成還正介紹道：“我哥哥身體不好，又年過七旬，太太出了事，對他打擊太大，這幾天隻能臥床，這裏的事他交給我來處理，明天你們過來，我會代表成家接待的。”

說好以後，洪湛飛就告辭了。

孫噲這些人對洪湛飛也態度大變，客氣地送他出門。

洪湛飛想找輛車回偵緝隊睡覺，但這個地方見不到三輪車和黃包車，他向南邊的街道走，到了一家店鋪前，這家店鋪還開著門裏麵亮著燈，突然間從裏麵竄出一隻黃狗來，朝著他汪汪狂吠。

洪湛飛被嚇一跳，手情不自禁伸到右腰，馬上醒悟到今非昔比，他已經不是當初的安警了，不僅腰不挎槍，連個橡皮棍也沒有了，完全赤手空拳的。

赤手空拳打狗有點玄，搞不好被咬一口，這條狗還是蠻大的，呲牙咆哮，凶相畢露，真的會咬人的。

就在洪湛飛打算飛起一腳踢去時，猛地有一個人閃過來，舉起手中的棍子，一棍子向狗的嘴部打去。

狗不是那麼容易被打中的，它猛地向上一躥，前半個身子幾乎直立起來，正好讓過了棍子，四腳落地後又向那個掄棍者撲去。

洪湛飛一看不好，人家打狗肯定是來幫他一下，反而把狗引向打狗者了，那可不行，不能讓打狗者吃虧。

但他正要衝到打狗者前麵去，隻見打狗人往下一蹲，手中的棍子幾乎貼著地麵橫著一掃。

典型的掃趟棍哪。

那狗彈躥力最好也來不及四腳一齊跳起，前腳是蹦起來了可後腳還在地麵，它本打算是前腳踮起後兩條後腿迅速往上起跳的，可是來不及，隻聽噗一聲，棍子打在狗狗右邊腳踝上。

狗慘叫一聲，往後翻滾出去，在地上接連翻了幾圈，嘴裏發出淒厲的嗷嗷聲。

然後是它努力爬起來，三隻腳走路，一顛一顛拚命地向店鋪裏逃進去了。

洪湛飛這才可以好好打量一下打狗者。

此人穿著一件黑色的鬥篷，領口上打著結，頭上戴著帽兜，臉上還蒙著一塊黑色紗巾。鬥篷開口處露出裏麵穿的是青衣，手中的棍子是一米多長的木棍吧，不可能是鐵的，看上去沒那麼沉，但看他出手的身姿，應該是練過一陣子的。

不過不像練的棍術，更像是學過戲的，有舞台式的招法。

洪湛飛正想向那人抱拳表示謝意，一聲大吼從店鋪裏傳出，隨即從裏麵跑出一個黑漢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