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陳斯迎幾乎是落荒而逃。

沈檸初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唇角的弧度愈發深邃。

搞定。

她轉身，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對著空氣道：“係統，搬家公司，選最快的那種。”

【......】

係統沉默片刻，還是屈服了，【正在篩選，已為您預約閃電搬家一小時後上門服務。】

效率堪稱完美。

沈檸初用“朋友看我們住得太辛苦，主動借房子給我們暫住”這個無懈可擊的理由，雲淡風輕地搞定了一切。

蘇輕羽的東西少得可憐，一個行李箱就裝完了。

沈檸初自己更是孑然一身，拎包入住。

當蘇輕羽被沈檸初帶著走進這間位於城市之巔，擁有著整麵落地窗，能將繁華夜景盡收眼底的奢華公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一切，都與那個陰暗、潮濕、散發著廉價黴味的出租屋，構成了強烈對比。

蘇輕羽震驚過後就冷靜了下來的同時臉色也難看起來。

她不動聲色地抽回被沈檸初握著的手。

正要問什麼卻被門鈴聲打斷了！

“叮咚——”門鈴響了。

沈檸初仿佛沒察覺到女兒的情緒變化，笑著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正是換了一身幹淨襯衫的陳斯迎。

他手裏端著一個巨大的托盤，上麵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見到沈檸初，陳斯迎的臉頰微紅，視線飄忽，根本不敢與她對視，聲音低得像蚊子哼：“我......我看你們剛搬來，應該沒做飯......就隨便做了點......”

沈檸初眼波流轉，笑意盈盈地側身讓他進來：“怎麼好意思麻煩你，陳先生真是太貼心了。”

那一聲陳先生又軟又糯，讓陳斯迎的心跳瞬間漏了半拍。

餐桌上，氣氛詭異得幾近凝固。

陳斯迎的社恐屬性在飯桌上發揮到了極致，他全程埋頭，卻又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偷偷去看沈檸初。

他的筷子仿佛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停地往沈檸初碗裏夾菜，嘴裏還笨拙地介紹著：“這個......這個牛肉我燉了很久，很軟......你，你嘗嘗。”

“還有這個蝦，我......我特意挑了最新鮮的。”

沈檸初來者不拒，每一個菜都優雅地品嘗，然後彎起眉眼，給予最甜美的讚揚：“陳先生的手藝真好，比米其林大廚都厲害。”

一句誇讚，讓陳斯迎的耳根紅得能滴出血來。

而坐在對麵的蘇輕羽，全程冷著一張小臉。

她手中的筷子幾乎沒動過，冷漠地觀察著眼前這副其樂融融的畫麵。

那個男人看沈檸初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癡迷與愛慕。

而沈檸初，也對他笑得花枝亂顫，仿佛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蘇輕羽心裏翻騰著怒火。

原來是這樣。

這就是她所謂的補償？

這就是她消失十幾年後，突然回來的原因？

嫌棄那個破舊的出租屋，所以這麼快就找到了新的“金主”？

“我吃飽了。”

蘇輕羽再也忍受不了，猛地放下筷子。

她站起身，在陳斯迎和沈檸初錯愕的目光中，一把抓住沈檸初纖細的手腕，力道大的驚人。

“你，跟我進來。”

話音未落，她已經拖著沈檸初，走向了那間裝修夢幻的公主房臥室。

臥室裏，蘇輕羽將門重重甩上，轉身看向沈檸初的眼神裏翻湧著憤怒、失望。

“說吧。”少女的聲音冷漠。

“你是不是想讓他當我後爸？”

她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質問：“你是不是嫌我窮，嫌那個家破，所以隨便找個有錢的男人就貼上去了？你消失的這十幾年，是不是也一直這樣過的？”

沈檸初臉上的笑容，在門關上的那一刻，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檸初心裏歎息。

叛逆少女果然不好帶啊。

她想了想，看著蘇輕羽滿是不安的眼神，知道她是害怕再被拋棄。

“小羽，”沈檸初的聲音平靜而認真，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

“看著我。”

她伸出雙手，捧住女兒倔強的臉，強迫她與自己對視。

“第一，媽媽不會給你找任何後爸。”

“在媽媽的世界裏，蘇輕羽，你，永遠是第一位。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排在你前麵，懂嗎？”

蘇輕羽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眶不受控製地泛起了紅。

“第二，”沈檸初繼續說道。

“這個房子，隻是朋友暫時借給我們住的。媽媽承認，我不喜歡那個出租屋，因為它配不上我的寶貝女兒。你值得更好的，最新款的手機，最漂亮的裙子，最寬敞明亮的房間。這些，媽媽都會給你。”

她一字一頓，擲地有聲：“不是靠男人，是靠我自己。媽媽有能力養活我們，並且讓你過上最好的生活。”

沈檸初本是為了安撫她，但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忽然真的有種當媽媽的感覺。

或許她真的可以照顧好她，成為能為她遮風擋雨參天大樹。

蘇輕羽的心理防線慢慢的鬆懈下來。

她緊咬著下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什麼榮華富貴。

她隻是害怕，害怕這個失而複得的母親，會再一次因為別的什麼東西、別的什麼人，而將她拋棄。

沈檸初將她輕輕摟進懷裏，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聲音放柔：“媽媽知道，你怕我再離開。但媽媽保證，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良久，蘇輕羽才從她懷裏抬起頭，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依舊傲嬌：“誰......誰怕了。”

雖然嘴硬，但她緊繃的身體已經徹底放鬆下來。

被安撫的少女，心裏暫時落定。

但當她不經意間透過門縫，看到客廳裏那個依舊坐立不安、頻頻望向臥室門口的男人時。

一種全新的情緒，在她心中悄然萌芽。

這個男人，對她媽媽虎視眈眈。

還有學校裏那個江馳野他看她媽媽的眼神也不對勁。

媽媽這麼美，很容易被外麵這些心懷不軌的臭男人騙走的！

不行。

蘇輕羽暗暗攥緊了拳頭。

她要保護好媽媽，絕對不能讓這些臭男人得逞！

安撫好女兒，沈檸初走進浴室，鎖上門。

她剛打開水龍頭，腦海裏就響起了係統那毫無感情的機械音，這一次，卻帶著一絲譴責的意味。

【警告！宿主沈檸初，您正在利用美色謀取不正當利益，嚴重偏離母愛感化核心任務，請立刻停止此類行為，並將房產歸還！】

沈檸初一邊慢條斯理地洗著手，一邊在心裏冷笑一聲。

反向PUA的頂級操作，就是讓對方深刻認識到，自己的愚蠢才是導致問題產生的根源。“不正當利益？”她輕笑。

“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的任務目標，為了女兒蘇輕羽。”

【......這是兩碼事。】

“怎麼是兩碼事？”沈檸初的語氣突然變冷。

“係統，我問你，住在那個三十平米不到，連陽光都照不進來的破地方，一個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心理能健康嗎？她的黑化值為什麼那麼高，你心裏沒數嗎？貧窮和壓抑的環境，就是最好的催化劑！”

她關掉水龍頭，用毛巾擦著手，聲音不疾不徐。

“我為女兒提供一個健康、舒適的成長環境，有什麼錯？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她在那個破地方繼續待下去，直到黑化值飆升到100%，然後任務失敗，我們一起完蛋嗎？”

“還是說，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你有錢嗎？你能立刻變出一套大房子嗎？你不能。”

沈檸初對著鏡子，語氣充滿了嘲諷。

“所以，閉嘴。我是在用我的方式，最高效地完成你的任務。你隻需要看著，然後在我女兒黑化值降低的時候，報數就行了。”

【......】

係統，徹底啞口無言。

它發現，自己這個宿主，好像根本不需要它的指導。

甚至，它還有點被她說服了。

畢竟......宿主說的，好像......確實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