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既然知道是有人暗中搞鬼，明日義診也要帶上小郎中嗎？”

朱元璋見馬秀主動談起這個話題，忙順著話題聊起來。

“我不帶上他，他去哪兒待著？在家更危險。”

馬秀聞聲吭哧一句，隨即眯眼打量朱元璋，吸了口涼氣：“老馬啊，我怎麼總是有種錯覺？”

“什麼？”

“你沒發現你天天都在惦記朱拾嗎？”

馬秀摸了摸什麼都沒有的下巴，挑眉一字一句地說道：“老馬，你別怪我說話太直接啊，我提前告訴你，你若是有某些方麵的心思，你最好全都給我斷了，否則的話，我會把你抽筋剝皮千刀萬剮，讓你這輩子生不如死！”

話說著說著，殺意彌漫，怒火也在馬秀眸中旋轉。

砰。

忽的。

馬秀一拍桌子，冷聲補充：“我怕你聽不明白，我說明白些，你要是敢打朱拾的主意，我就算是死，也要咬掉你的一塊肉！”

“......”

一聽這話，朱元璋坐直了身子。

他是明白馬秀什麼意思，自己一個外人，三天兩頭的琢磨人家的小徒弟，還是這般眉清目秀的一個小徒弟。

問題是，這小徒弟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好大孫，那怎麼就在自己麵前被別人寶貝著，還防自己像是防賊一樣。

“我！”

朱元璋張張嘴，想罵人不知道如何開口，畢竟人家寶貝自己的好大孫。

“你！”

不罵人，可心裏不好受，那可是自己的好大孫，憑什麼防著自己？

“你也別不爽，我真防著你呢，跟你聊了一次，我進了一次詔獄，我要是不防著你，那我真是腦袋被驢踢了。”

“你。”

聞聽此言，朱元璋又氣又無奈，隻好轉移話題，抿嘴嘟囔：“咱又不是沒讀過書，你之前說的那些確實是對的，這咱傳出去又不是騙人！再說，咱......不對，即便皇上沒讀過書，那也是小時候窮！但皇上後來愛讀書了，還......”

“你可打住吧，我不想跟你再聊這些了，別再把我帶溝裏去了。”

“咱說的是實話，又不是蒙人，而且咱上次回去聊過，國子監的人都說你小子有頭腦，這是真事兒。”

“......”

馬秀抿抿嘴，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這不是自己有頭腦，這是曆代的史官留下的財富。

“再說了，上次咱也沒說啥，不過有件事我倒是挺在意，就是天下地圖的事兒，那事兒咱問了一下一些當兵打仗的，你也知道，打仗需要錢啊。”

“哦，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是看病救人的。”

馬秀搓搓鼻子，滿不在乎的回應。

“你看你！馬郎中，咱年紀比你大，這是問你，又不算閑聊，你連這都不說？”

“你真有意思，你我什麼關係？你問我這麼多......”

叮咚。

不等馬秀吐槽兩句，朱元璋擺出兩坨金元寶，磕碰在一起悶響格外吸引人。

“你這，見外了不是，咱這是閑聊，你聽了又沒用，頂多給你兒子，讓你兒子上朝的時候多說說，咱都懂，心知肚明。”

短暫的沉默，馬秀借著拿茶杯的動作順手將金元寶收進袖中，咧嘴笑起來：“無非就是改革嘛，不過咱改革還是挺難的，君臣離心，莫過於當今！但你記住，你兒子可不能上朝說這話，說了，你就得白發人送黑發人。”

“其次，咱現在要錢，就得想辦法製造錢，怎麼製造錢？金銀銅？不不不，民富則國強，你就算把天下的金坨子都堆在家裏，沒糧不還是幹瞪眼？”

“我教你一招，你就讓你兒子去申請一個經濟特區，就在沿海一帶搞，專搞海運，海外貿易！你想想，現在這麼多走私船，你讓你兒子申請倆錦衣衛，搞個部門專門抽成，你們負責保衛，兩頭解決問題，多好？”

“那些跑船的有人保護，那些護衛也能進去當正統的士兵，朝廷還能收銀子。”

話音落下，馬秀見朱元璋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手揣進袖子裏摸了摸金元寶，又露出尷尬的笑容：“我知道，這一個肯定是不太可，其實你兒子也可以適當的提一嘴，君臣離心不是啥好事兒，為啥君臣離心？你琢磨琢磨。”

“當官兒的都壞。”

朱元璋悶聲悶氣的吐出幾個字。

“不不不，是咱皇上早些年被當官兒的坑怕了，看誰都想騙子，而當臣子的又覺得皇上嗜殺成性，是個昏君！你覺得這種情況下，強權能保證多久的太平？”

聽到這話，朱元璋雙手交叉塞進袖口，摸出一根細小的簪子，眯眼盯著馬秀，平息多年的殺意這會兒正在心口翻騰。

他可以討論國事，因為他確實說的不錯，他也可以議論自己的成敗，因為他的評判有些是對的，但他不能說自己強權治世。

自己想要澄清玉宇，這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那你覺得皇上是嗜殺成性嗎？你也認為皇上殺人不眨眼？”

半晌，朱元璋沒聽清馬秀說了什麼，隻冷冷的問了一句。

“當然！”

馬秀毫不猶豫的點頭。

話音落下的一瞬，朱元璋猛然抽出簪子，可簪子還沒伸過去，馬秀一句話又讓他渾身僵住。

“要是皇上能跟咱太子一樣就好了，太子多好啊，溫文儒雅，天生就是當皇帝的材料，性子好，但又不會聖母心思，也就是不會仁慈過頭！”

“寬仁賢德，才華橫溢，對天下鞠躬盡瘁，對兄弟寬容大度，嘖，太子要是能當皇上才好，肯定比咱皇上好的多。”

“再者而言，咱太子......你幹什麼？”

說著說著，馬秀注意到朱元璋舉著一根簪子，不由得皺起眉頭：“你想......捅我？”

朱元璋一愣，趕忙搖頭，一腔殺意早已被欣喜取代，咧嘴笑道：“咱就是買了想送給小郎中的，但是款式隻有這種，你先收著。”

接著，他又挪動凳子靠近馬秀，一臉期待的詢問：“誒，馬郎中，咱太子爺在京城的威望很高嗎？是不是備受愛戴！？”

“是啊，那是誰？太子啊！”

“誒，那你說，太子爺什麼時候適合登基？”

“老馬，你瘋了？你問我這個？”

小院裏，因談起朱標的好壞，朱元璋恨不得貼在馬秀的身上，眼眸中的期待與自豪無法掩蓋，一遍遍的詢問太子在民間的名聲，每每得到肯定，比自己被誇獎了還要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