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公愛窮遊,大年初一去山上祈福,為了省那一百塊的纜車費,他逼著我爬了四個小時的山路。
我的腳後跟被磨得血肉模糊,想買個創可貼,他都嫌景區藥店貴,讓我忍忍回家再貼。
我想買個香囊求平安,他說心誠則靈,花錢是交智商稅。
轉眼,他那位剛入職的女同事就在朋友圈曬出了千元一炷的高香,還有那枚極其難求的開光玉墜。
照片的角落,一隻男人的手正細心地替她拂去肩頭的香灰。
那隻手上戴著的,正是我們訂婚時,我省吃儉用三個月才送他的限量款手表。
配文是一句刺眼的炫耀:「謝謝組長帶我彎道超車,新年的第一份好運,當然要和最重要的人分享~」
那一刻我才懂,哪有什麼心誠則靈,不過是他的誠心,從未給過我。
......
我捏著手機。
屏幕的光亮在黑暗的酒店房間裏顯得格外刺眼。
周凱睡在隔壁那張床上,呼嚕聲打得震天響。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後跟。
那裏貼著一張最廉價的創可貼,不是藥店買的,是我翻遍了包底才找到的一張贈品,粘性早就不好了,邊角翹起,露出裏麵還在滲血的水泡。
四個小時的山路。
我爬得冷汗直流,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周凱當時怎麼說的?
他說:“薑寧,多走走能鍛煉身體,咱們還要攢錢買房,能省一百是一百。”
我信了。
我一直都信他。
周凱家裏條件不好,還沒結婚他就跟我約法三章,要存錢,要精打細算。
我體諒他的自尊心,從不要求名牌包包,也不去高檔餐廳。
甚至這次來山上,住的都是他用積分兌換的特價快捷酒店,沒有窗戶,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黴味。
可現在,朋友圈那張照片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趙晴。
那是他組裏新來的實習生,長得白淨,說話細聲細氣。
千元的高香。
那嫋嫋升起的青煙,燒的不是香,是我的血汗錢,也是我這幾年喂了狗的真心。
那枚玉墜我知道。
在景區的一家老字號店裏,趙晴當時就在我們前麵。
她指著玉墜說好看,標價三千八。
周凱當時拉著我快步走開,嘴裏還在嘟囔:“這種景區專宰冤大頭,幾十塊錢的石頭賣幾千,傻子才買。”
原來,我是那個沒資格花的“聰明人”。
而趙晴,是他心甘情願當冤大頭去哄的那個“傻子”。
我點開那張照片,放大。
那隻手,虎口處有一顆小小的黑痣。那就是周凱的手。
手腕上的表,是我送他的卡地亞。
為了買這塊表,我吃了整整三個月的泡麵,連那個月的全勤獎都搭進去了。
“薑寧,這表太貴重了,我平時舍不得戴,怕磕了。”這是他收到禮物時說的話。
確實,跟我在一起時,他從來沒戴過。
原來是留著和別人“彎道超車”時戴的。
我關了手機,在黑暗中睜眼坐了一夜。
第二天返程。
周凱心情似乎不錯,甚至還在車上哼起了歌。
“寧寧,回去咱們去超市買點菜,煮個火鍋吧,外麵吃太貴了。”
他一邊開車,一邊隨口安排著。
我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對了,昨天那個香囊你沒買是對的,我後來查了,那是義烏批發的,網上才賣五塊錢。”
他似乎還在為自己的“明智”沾沾自喜。
我轉過頭,看著他的側臉。
這張臉,我看了三年。
曾經我覺得他眉眼剛毅,是有擔當的樣子。
現在隻覺得那算計的眼神裏,寫滿了市儈和虛偽。
“周凱,”我突然開口,“昨天你在景區,遇到趙晴了嗎?”
握著方向盤的手明顯僵了一下。
車身微微晃動。
他很快掩飾過去,幹笑了一聲:“啊?沒有啊,景區那麼大,怎麼可能遇到。”
“是嗎?”我拿出手機,調出那條朋友圈,遞到他眼前。
“那這隻手是誰的?”
“這塊表,又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