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兒五歲生日宴上。

婆婆拿出一條豬食槽，獻寶似的放到餐桌上。

“兒子，這是媽花了2萬5特意買給小暖的食盆，據說，用這個食盆後的孩子都噌噌的往上漲膘。”

還特意瞄了我一眼後，

“不像某些人總說要科學育兒，結果把孩子養得像柴火棍似的。”

老公尷尬的望了我一眼。

婆婆一邊往豬食槽放飯菜，一邊摁著女兒的頭，無視她的驚恐哭鬧，

“快吃，就像豬那樣吃。”

滿廳賓客，看得哄堂大笑。

我身體氣得直發抖。

一把推開老公，將女兒抱住，看著婆婆刻薄的臉，

一字一句道：

“李蘭芬，你那250斤的婚外私生子也是這樣吃大的嗎？”

1

“你個賤人，我讓你胡說！”

李蘭芬咆哮著就要上前撕我的嘴。

“你看你女兒被科學育兒荼毒成啥樣了，跟個排骨似的，我有說錯嗎？我辛辛苦苦到處給她找增肥方法，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敢胡說話八道？”

公公顧建國臉色鐵青的一把拉住了她。

“宋如意，今天什麼日子，她是你媽，顧深，快把你老婆帶走！”

婆婆嘴不停，

“我這豬食槽花了2萬5呢，你怕不是從沒用過這麼貴的好東西，所以嫉妒了是不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丟人現眼到家了。”

“誰家孩子不是能吃是福，當豬養，長膘快，又壯，不是正合適你鄉下人的身份嗎？”

我聽著她那套養豬論，氣得直抖。

“你養兒子是這樣，我女兒不需要！”

賓客們麵麵相覷，眾人開始指指點點。

“啊，我老婆子是造了什麼樣的孽啊，讓這不知好歹的東西進了我顧家門？”

她指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邊拍大腿邊哭得聲嘶力竭。

“小深，你還是我兒子嗎？你就任由你媽被這個賤人誣蔑啊！你給我抽她，看她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老公臉色難看的望著我，眼裏滿是埋怨。

“夠了！回去再說！”

公公發了火，他上前一把拉起婆婆，在眾人一臉好戲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停車裏，女兒小暖哭得打嗝，她伸出手想要老公抱。

婆婆將顧深拉的一個趔趄，啪一聲揮開小暖的手。

“宋如意，今天，你讓我顧家丟盡了臉，這門你是別想再進了！你帶著你女兒趕緊滾，我顧家容不下你們這兩個掃把星！”

她看了一眼老公，繼續嘲諷道，

“自你進門，顧家哪哪都開始不順，我再也忍不了你了，小深，離婚！”

她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橫飛。

“媽媽，我怕！”

女兒趴在我肩頭，小手通紅，小聲啜泣。

我心疼得像被針紮一樣。

一向疼愛女兒的她，此刻站在她媽的身後，一句維護的話都不說，眼裏全是對我的不滿和埋怨。

我抱著懷裏瑟瑟發抖的女兒，冷冷地掃過眼前這對母子，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顧深，你怎麼說？”

顧深為難的看了婆婆一眼，小聲的喊了句：“媽，如意有做錯的地方，但沒必要離婚吧，畢竟跟我七年感情......”

婆婆哼笑一聲，

“七年又如何，隻生了一個賠錢貨，她今天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誣蔑你媽？怕不是她早就這樣做的？你有為她說話這功夫，還不如去做下親子鑒定。”

顧深飛快的看了一眼小暖，眼神不與我對視。

我心一沉，這是開始被他媽說動搖了嗎？

“顧深，我什麼為人你不清楚？小暖這麼像你，你竟然真懷疑上我了？”

“如意，我沒有，我怎麼會懷疑你呢？”

顧深急急辯解道，

“但是你今天真的不該對我媽說那些話。”

他深吸一口氣，緩了緩語氣，

“你跟我媽道個歉，認個錯，我跟我媽求求情，這個家你也不是不能回！”

2

公公一直陰沉著臉，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著。

婆婆一臉穩操勝券，眼裏的不屑快要溢出來。

顧深期盼著我能像以往那樣，低頭認錯。

我看著顧深那張熟悉的臉，隻覺得無比陌生。

道歉？憑什麼？

我緊緊抱著懷裏的女兒，她的小手還在微微發抖。

“顧深，”

我聲音裏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你讓我給她道歉？為了她用豬食槽侮辱我女兒？為了她當著所有賓客的麵羞辱我？還是為了她剛才那些顛倒黑白的話？”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他躲閃的眼睛，

“如果你覺得錯的是我，那這個家，我確實沒必要回了。”

顧深的臉色更加難看，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被婆婆狠狠瞪了一眼，最終隻是頹然地低下了頭。

婆婆見狀，立刻得意起來，她雙手叉腰，像是打了勝仗的將軍：

“聽到沒有？她自己說的不回！宋如意，我告訴你，這可是你自己選的，到時候別哭著回來求我們！”

我沒有再理會他們母子，抱著女兒轉身就走。

女兒在我懷裏漸漸停止了哭泣，她小聲地問：

“媽媽，奶奶把我們趕出來了嗎，那我們要去哪裏？”

我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聲音溫柔卻堅定：

“不怕，有媽媽在，我們今晚先去住酒店。”

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隻是清晰地說道：

“顧深，離婚吧。明天我會讓律師聯係你。”

“不識抬舉，我們走！”

車子的轟鳴聲漸漸遠去，

我抱著女兒站在原地，最後一絲不舍也散淨。

女兒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緒變化，小手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將小腦袋埋在我的頸窩，不再說話，隻是安靜地依偎著我。

我帶著女兒到了酒店，卻發現所有的卡都被凍結。

“我媽讓我停了你的卡，我媽說了，你什麼時候低頭，什麼時候回來。如意，你就不能為了我，為了我們這個家，服個軟嗎？”

我給顧深打去電話，卻發現被拉黑了。

我隻能撥通了閨蜜林薇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林薇關切的聲音：

“如意，你怎麼樣了？我聽我媽說生日宴上出了點事，你沒事吧？小暖呢？”

聽到林薇熟悉的聲音，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瞬間奪眶而出。

我哽咽著將生日宴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林薇。

林薇聽完後，氣得破口大罵：

“那個老妖婆太過分了！還有顧深那個窩囊廢，他怎麼能讓你和小暖受這種委屈！如意，你別難過，你做得對，這種家不回也罷！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我在雲光酒店門口，我的卡都被顧深凍結了。”

我擦了擦眼淚，說道。

林薇不容置疑地，

“你把定位發給我，我馬上過去接你。”

林薇到的很快，她一把抱住了我：“如意，辛苦你了。”

我搖了搖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沒事，謝謝你，薇薇。”

“跟我還客氣什麼。”

林薇拍了拍我的後背，然後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小暖，

“走，我們回家。”

林薇將小暖安頓在客房的床上，然後拉著我坐在沙發上，給我倒了一杯熱水：

“你打算怎麼辦？真的要和顧深離婚嗎？”

3

結婚七年，顧深的人生全部由公婆掌控。

從小到大唯一一件忤逆父母的事，就是娶我為妻。

那時候，他為了顯示要娶我的決心，毅然決然的從家裏搬了出來。

公公心疼兒子在外吃苦，在看到小暖出生，還是鬆了口，將我們接了回來。

婆婆從見我第一眼，就不喜歡我，知道我生了小暖這個女兒後，更是

對我百般挑剔。

她總說我家境普通，配不上他們顧家，還常常在親戚麵前抱怨我生不出兒子，斷了顧家的香火。

顧深夾在中間，每次都隻是含糊地勸我“媽年紀大了，你多擔待”，從未真正為我擋過這些明槍暗箭。

七年的婚姻，我以為自己能焐熱他的心，能讓他明白家庭的責任不僅是順從父母，更是保護妻女，可到頭來，我不過是他向父母妥協過程中的一塊墊腳石，用完即棄。

“離！”

“行，我幫你！這段時間，就和小暖住我這裏！當自己家一樣！”

隔天，我將小暖送到幼兒園。

園長一臉歉意，

“小暖媽媽，對不起，小暖的學費被退回了，所以，如果小暖想繼續上學的話，可能需要你重新支付一下。”

我震驚的抬頭，園長解釋道：

“昨天下午，有位自稱是小暖奶奶的女士來到學校，說你們家裏出了些狀況，我們當時也覺得有些突然，但對方拿著小暖的出生證明和之前的繳費憑證，手續齊全，所以.....”

我的心猛地一沉，婆婆竟然連女兒上學的事都要插手，這是鐵了心要把我逼上絕路。

我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對園長說：

“謝謝您告訴我這些，學費的事我會盡快處理，小暖今天還是想在這裏上學，可以嗎？”

園長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孩子是無辜的。”

從幼兒園出來，我直接去了顧家公司樓下。

前台攔住我：“請問您有預約嗎？”

“我找顧深。”

“請問您是哪位？”

“他太太，宋如意。”

前台的眼神瞬間變得有些微妙，大概是聽說了生日宴上的事。

她撥通了顧深辦公室的電話，過了一會兒，抱歉地說：

“顧總正在開會，暫時不方便見您。”

“那我就在這裏等。”

等了將近三個小時，顧深才從電梯裏出來，身邊跟著一位女生。

他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來了？”

“小暖的學費，是你媽去退的？”

我開門見山地問。

顧深的臉色有些不自然：

“媽也是擔心你......”

“擔心我？還是想逼我低頭？”

“這位女士，我們顧總要出門一趟，你真有事，等我們回來再談！”

陌生的女人從顧深身後站出來，對我敵意滿滿。

“顧深.....”

“顧總，王總還在等我們呢？我們時間來不及了！”

顧深看了我一眼，眼裏有無奈也有不耐煩，他隻是點了點頭，便繞開我上了車。

陌生女人蘇月回個頭來給了我一個挑釁十足的微笑。

4

她身上的香水味湧入鼻端，帶著熟悉的甜膩感。

我猛地想起這是婆婆上次在商場給我“推薦”過的那款香水，當時她還陰陽怪氣地說，

“這種檔次的香水才配得上顧家兒媳”，現在卻成了別的女人身上的味道。

原來短短幾天，他身邊已經有了新的“顧太太”人選，而我這個正牌妻子，連讓他停下解釋的資格都沒有。

林薇幫我想辦法交上了小暖的學費。

我和顧深的房子裏還有些個人物品，我要取回來。

來到房子裏，我被保安攔在了門口。

婆婆李蘭芬扭著腰肢，得意洋洋地從門內走出來，身後跟著兩個身強力壯的保鏢。

“宋如意，你還有臉回來？”

她揚著下巴，像隻鬥勝的公雞，

“趕緊滾，別臟了我們顧家的地！”

我冷冷地看著她：“我隻是回來取我自己的東西。”

“你的東西？在這裏住了七年，吃我們的喝我們的，哪樣東西真正屬於你？”

婆婆嗤笑一聲，朝保鏢使了個眼色，

“把她給我趕出去，要是敢鬧事，直接打死了事！”

“那我現在就報警。”

見我掏出手機，婆婆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氣得手指發顫，卻又無可奈何。

我不再理會她，徑直往裏走。

“我媽留給我的項鏈呢？”我看著主臥室裏空空如也的盒子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婆婆漫不經心的吹著新做的指甲。

“說不定是你自己賣了，現在又賊喊抓賊呢！”

我強壓著怒火，一字一句地說：“那些首飾是我媽的遺物，你要是敢動，我跟你沒完。”

婆婆眼神閃爍了一下，用腳踢著垃圾桶，嘴上卻不饒人：

“死人的東西晦氣得很，誰稀罕。”

我從垃圾桶裏找到被人惡意扭斷的項鏈，死死捏緊掌心。

梳妝台上，屬於我的護膚品早已被清理幹淨，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陌生的瓶瓶罐罐。

衣櫃裏，我的衣服被胡亂地堆在角落，有的甚至還被撕破了口子。

七年的時光，我在這裏付出的一切，在他們眼裏竟如此一文不值。

書房門口，就看到婆婆正拿著我的一個筆記本，隨意地翻看著，嘴裏還念念有詞：

“這寫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跟個神經病似的。”

我一把奪過筆記本，那是我記錄小暖成長點滴的日記本，裏麵有她第一次叫媽媽、第一次走路的樣子，還有我們母女倆無數個溫馨瞬間。

“這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麼看？”

婆婆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即惱羞成怒：

“在這個家裏，就沒有我不能看的東西！”

就在這時，顧深和公公一起回來了。

婆婆立刻撲上去，拉著顧深的胳膊哭訴：

“小深啊，你可回來了！你看看你這個好媳婦，回來就跟我吵架，還說要跟我拚命呢！”

顧深眼神充滿失望，

“宋如意，你就不能體諒下我，讓讓我媽嗎？”

“兒子，別跟她廢話！女人不打不服，你給我往死裏打！”

婆婆慫恿顧深打我，公公站在一旁置身事外。

看著顧深真的揚起巴掌，我冷笑一聲，轉向公公顧建國。

“老顧總，星落小區3單元1505您不是已經去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