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話撂下,樓心月跟沒事人一樣。
廚房裏,她照舊忙活,鍋碗瓢盆叮當作響。
晚飯,還得做。
畢竟,戲還沒演完呢。
沒多久,大門一開,盛聿書領著安寧進來了。
他那張臉,對著樓心月時,冰冷得能掉渣。
“月月,安寧是我朋友。”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
“今晚她在這兒吃飯。”
“記住,不許有葷腥,全是素菜。”
這話,簡直把樓心月當成了家裏請的阿姨,還是個沒感情的那種。
轉頭,他卻像變了個人,小心翼翼地扶著安寧。
“安寧,這邊坐。”
他把安寧按在了主位上,那是樓心月平時坐的地方。
妥妥的宣示主權,不帶一絲遮掩。
樓心月眼皮都沒抬一下。
盛聿書什麼時候對誰這麼上心過?
以前,她以為自己是例外。
現在看來,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她端著菜從廚房出來,盤子裏,紅燒肉冒著香氣,糖醋排骨油光鋥亮。
滿滿一桌,全是葷菜。
安寧一看,眉頭立馬皺了起來,手裏的佛珠轉得飛快。
“善哉善哉。”
她輕聲歎息,仿佛見了什麼不忍直視的慘狀。
“我一心向佛多年,實在不忍見這般殺生景象。”
她抬眼看向樓心月,眼神裏帶著一絲譴責,“樓小姐這是何意?故意為之嗎?”
盛聿書的臉沉了下來,眸子裏已經壓不住火了。
“樓心月,我不是說了嗎?安寧隻吃素,不吃肉!”
他這話,活像樓心月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樓心月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飯菜是我做的。”
“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們要是不喜歡,大可以出去吃。”
“我家,不歡迎挑食的客人。”
盛聿書愣住了,眼底滿是不可置信。
他認識的樓心月,早就不是這樣了。
那個溫柔賢惠,對他言聽計從的女人,去哪兒了?
“月月,我本以為你已經改掉了從前的惡習。”
他失望地搖了搖頭,語氣裏帶著一絲痛心疾首。
“卻沒想到,你的本性依舊如此。”
“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麵對外麵那些人?”
瞧瞧這話,多冠冕堂皇。
他擔心的,從來不是她,而是他自己的麵子。
樓心月聽著,隻覺得諷刺。
她之所以願意為他變成今天這副“賢妻良母”的模樣,她是為了愛情。
現在回想起來,隻覺得諷刺,盛聿書總是那樣“溫柔”地“引導”她。
“月月,你這裙子太短了,外麵人會怎麼看?”
“這個發型雖然好看,但好像不太符合我們家的家風。”
“你脾氣太衝了,女孩子還是要溫柔一點才招人喜歡。”
一點一滴,潤物細無聲。
他從不說重話,卻句句紮心,讓她覺得自己渾身都是毛病。
她愛他,所以拚命去改,去迎合,以為那是為了更好的自己,為了他們更好的未來。
現在才明白,那不是愛,那是精神控製,那是徹頭徹尾的PUA。
這哪是什麼愛情?
這根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改造,一場為了另一個女人準備的“投名狀”。
她樓心月,不過是個工具人,一個被他馴化,然後獻給安寧的祭品。
可悲,真是太可悲了。
樓心月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心口堵得慌。
她猛地站起身,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
“砰——”
她一把掀翻了餐桌,碗碟乒鈴乓啷碎了一地。
紅燒肉、排骨、青菜,混著湯汁濺得到處都是。
“啊!!!”
安寧一聲尖叫,嚇得花容失色,趕緊往盛聿書身後躲。
她一張清純的臉上,赫然沾上了一滴油膩的菜汁,瞬間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