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氣氛尷尬。
夏婉芝貼心地將手機遞給傅星野,順勢瞥了眼來電號碼。
是本地號碼。
傅星野神色淡淡地接過電話。
“喂,你好,我是沈希女士的主治醫師,她現在情況很危險,需要您親自來一趟。”
傅星野表情未變,隻是不由地捏緊手機。
沈希是蘇沫的母親,因得了乳腺癌進醫院治療。
當時他為了包養沈蕎,一手承擔了住院費用,幾年下來,也算熟絡。
在他的記憶裏,沈希是個很慈祥的女人。
因年輕過勞,不到50歲就已滿頭銀白,臉上的溝壑很明顯,皮膚不算白皙,五官也平平無奇,卻如冬季暖陽,讓人感覺很舒服。
明明她的病情一直都很穩定,怎麼會突然病情加重?
傅星野忽地想到沈蕎,如果沈蕎知道自己母親病重,一定會崩潰大哭吧!
想到她倔強著小臉,無聲哭泣的模樣。
傅星野就說不上的難受,他下意識地推開夏婉芝,快步往外走:
“我有點事,今晚你先回去吧!”
傅星野離開的匆忙,全然沒注意到夏婉芝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此時此刻,醫院內。
沈蕎神色焦急地踱步在手術室外。
她聽主治醫師說過,今晚母親的狀態很不好,甚至失去了求生欲,若不是護士發現異常,可能在她來的路上就撒手人寰了。
沈蕎還懷有身孕,來回幾步路下來,感到異常疲倦。
她坐在長椅上,幾次緩不過氣。
胸腔內悶的厲害,不祥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沈蕎攥著衣襟,臉色煞白,就在這時,手術室門被推開,一身藍衣的護士快步走出,沈蕎忍不住上前阻攔:
“護士,我媽她......”
“病人病危,做好後事準備吧。”
護士沒有多言,匆匆離開。
沈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踉蹌後退,一陣黑暗襲來,頓感頭昏目眩。
眼看就要倒下時,低沉熟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她跌入傅星野的懷抱:
“我來了。”
她費力睜眼,隻能看到模糊人影,沈蕎憑感覺攥住傅星野的袖子,幾乎半哀求道:“救救我媽......”
“好。”
傅星野的聲音令她格外有安全感。
得到承諾的沈蕎像是散了一口氣,歪頭直接暈過去。
傅星野讓人給沈蕎辦理住院,自己則留下等手術結果,期間幾次有人出來,甚至有醫生遞來一份“手術無責”合同。
沈蕎不在,他這個“女婿”反倒成了唯一家屬。
傅星野落筆簽名,遞給醫生時,囑咐道:“無論多少錢,必須讓她活。”
醫生點頭,轉身進入手術室。
時間流逝,期間。
傅星野讓助理點了好幾杯咖啡,硬撐到早上,終於等到手術結束。
主治醫師熬紅了眼圈,感謝地從傅星野手裏接過咖啡,喘口氣道:
“手術很成功,後期需要靜養康複,盡量給她找一個有經驗的護工。”
“好。”
傅星野安排好一切,臨別前鬼使神差地進入沈蕎的病房,正巧看到她的主治醫生孕檢結束。
醫生認得傅星野,立刻壓低聲道:“傅先生,借一步說話。”
......
一個小時後,VIP個人病房。
傅星野在沈蕎身邊,煩躁地摸出煙盒,剛叼進嘴裏像是想到什麼,又悻悻放下。
大概是他的動作幅度有點大,吵醒沈蕎。
她嚶嚀著從病床醒來,蒼白的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憔悴。
沈蕎皺眉,下意識疏遠:“你怎麼在這裏?”
她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想起來暈倒前看到過傅星野。
不過......三更半夜的,他怎麼突然來醫院了?
傅星野喉嚨一哽,腦海中冒出主治醫生的話。
醫生說沈蕎的身體情況很糟糕,之前有先兆流產的跡象,建議他多照顧孕婦,盡量在衣食住行上盡量滿足沈蕎。
他竟不知,沈蕎曾有流產跡象。
思緒到這,傅星野沉吟開口:
“你母親的手術很成功。”
“我要去看她。”
眼見沈蕎要下病床,傅星野趕緊攔下:“她還在觀察室,明早我帶你過去。”
“現在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蕎動作微頓,扯出嘲諷的笑容,明明說她的孩子是野種,現在又來關心。
沈蕎體力不支地躺回床上,垂眸摸了摸肚子。
傅星野看她難得乖巧,幫她掖好被子,將早已備好的熱粥遞給她:
“吃點東西,對胎兒好。”
“好。”
傅星野看著沈蕎小口小口含粥,表情麻木的像個人偶。
他的心微微顫抖,幾次嚅囁,始終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滴滴”聲,原本在門外候著的王秘書,匆忙走進來,神色忐忑:
“傅總,沈希女士出現惡化,需要二次手術。”
王秘書遞上手術同意書。
沈蕎聽聞,懸著的心被狠狠攥住,她激動地搶過手術書,一目十行地翻看,最終她把目光落在傅星野身上。
沈蕎:“我知道你有很多人脈,其中不乏醫圈聖手,求求你救救我媽媽,隻要你肯幫忙,無論什麼條件都可以。”
她幾乎哀求,堅強的眉眼帶著迷茫無助。
傅星野想起初見的沈蕎時,她在會所工作,因為長相和夏婉芝有幾分相似,又窮又需要錢,所以被他選為替身。
起初,沈蕎並未同意。
可後來,一個暴雨夜,她給他電話,哀求著借錢。
那時候,她的聲音也如這般無助。
還有昨天,她也是如此。
“你每次求我,都是因為你的養母。”
“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傅星野莫名泛起醋意,氣氛變得沉默。
沈蕎有些緊張,咬唇娓娓道來:
“我們之間非親非故,可她為了我一輩子未嫁,傾盡所有把我拉扯長大,這是我欠她的。”
雖然不是親生。
但沈蕎和養母的關係很好。
傅星野吐出濁氣,提出條件:
“我會找最好的醫生救她,作為條件,你要照顧好肚子裏的孩子,直到月底就做DNA檢測。”
沈蕎苦笑,他不是說她肚子裏的是野種嗎,現在卻拿來做條件。
仿佛肚子裏鮮活的生命,在他眼裏隻是交易的籌碼。
想想也是,他懷疑她肚子裏的是野種,可他賭不起,萬一她懷的真是他的孩子。
沈蕎清楚,傅星野如此反複,隻是在試探她而已。
畢竟,這才是傅星野的本性。
冷血且商人思維。
他從不是什麼好人,曾經也隻是她一廂情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