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年前,我與顧浚林相戀,渾然不知自己誤服了他為白月光準備的情蠱。
那是他為了留住即將出嫁的初戀,費盡心思求來的蠱,卻陰差陽錯地用在了我的身上。
身中情蠱的我,不得不每隔七天與他相合一次。不到半年,我們就結了婚,我成了他養在顧家別墅裏的金絲雀。
然而一周前,他初戀離婚的消息傳來,丈夫立刻丟下我,將我關進地下室,把他的白月光正大光明地接了進來。
全然不顧體內蠱毒即將爆發,被毒蟲折磨到失去性命的我。
我在陰暗的地下室裏,忍受著非人的痛苦。
等到丈夫再次見到我時,我已成了一具千瘡百孔的冰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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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死前,與我相依為命多年的妹妹三次跑到丈夫麵前求救。
第一次,妹妹闖進他的書房,聲嘶力竭地告訴他我血流不止。
丈夫卻皺眉質疑:“你是不是和那賤丫頭串通好了來騙我?”
第二次,妹妹在他臥室門口跪了一整天,聲淚俱下地哀求,說我已經出氣多進氣少。
丈夫滿臉不耐煩:“她身子骨壯實得跟頭豬一樣,哪有那麼容易死!”
第三次,妹妹拿著刀以死相逼,爬到他腳邊懇求他救我。
丈夫怒不可遏,狠狠一腳踢在妹妹的心窩上:“你怎麼跟個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你們兩姐妹吃穿用度全靠我養著,要是識趣點就別再來煩我!”
在絕望之際,妹妹終於求來了醫生。
然而,丈夫的白月光秦藝然卻攔住了醫生:
“我臥室裏的小黑貓這幾天萎靡不振的,你先給它看看。”
“至於傅惜雅?賤命一條,讓她等著吧。”
為了讓我得到救治,妹妹徹底放下了尊嚴,跪在秦藝然麵前:
“藝然姐,你把醫生讓給我姐姐好不好?如果能讓醫生救姐姐,你怎麼對我都行!”
話音剛落,妹妹便狠狠地磕起頭來。
雷聲轟鳴,大雨傾盆,雨水衝得妹妹睜不開眼。
血水混著雨水,蜿蜒流淌。
即便如此,妹妹磕頭的聲音在雨幕中依然清晰,響聲落在地上,砸在我心裏。
新傷舊傷交織,她早已頭破血流,全身濕透,衣服緊貼在身上。
秦藝然漫不經心地打開門,看到妹妹像落水狗一樣趴在地上,皺了皺眉,冷哼一聲:“你堂堂傅家小千金,現在連陰溝裏的老鼠都不如。”
“這雨水把我的鞋都濺濕了,要是真想救你姐姐,就過來舔幹淨我的鞋。”
妹妹身形一滯,看著鞋上的泥點,緩緩挪動身子,隨後伏下腦袋,一點一點地舔了起來。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落在地上,妹妹多年來作為傅家千金的尊嚴,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傭人們毫不掩飾地投來唏噓的目光:“堂堂傅家千金,如今竟要給一個小情人舔鞋,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死。”
“你可別亂說,顧總心裏隻有秦藝然,傅惜雅和她妹妹早就被他拋到腦後了。”
秦藝然眼裏的快意越來越濃,她冷笑著,一腳踢向妹妹的肚子:“像你這種臟東西,隻會把我的鞋越舔越臟,滾開!”
隨後,在傭人的簇擁下,她轉身回了屋。
妹妹崩潰地大哭,淚水比暴雨還要洶湧:“秦藝然,你不是說會把醫生還給姐姐嗎!”
秦藝然卻惡劣地笑著,腳步不停:“我怎麼不記得我說過這話?”
最後,隻剩下妹妹絕望地跪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此時,我正躺在空蕩的地下室裏。
這個我曾經從未踏入過的地方,如今卻成了我生命的終點。
也許是察覺到妹妹的遭遇,我全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痛得仿佛被巨輪碾過。
迷蒙中,房門被推開。
我強打起精神,隻見渾身青紫的妹妹跪在我身邊,泣不成聲。
她伸出染血的雙手想捧起我的臉,又怕弄臟我,瑟縮了回去。
我臉色一定蒼白得嚇人,以身養蠱,我的血液幾乎都被蠱蟲吸幹了。
妹妹的嗚咽聲一下一下地刺痛我的心。
我活不長了。
親眼看著親姐姐離世,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妹妹,我想吃小時候你常送給我的那個奶糖,你去給我買好不好?”
妹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靜靜看了我半晌,然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好,我這就去給你買,一定會讓你吃到糖的,姐姐!”
說完,她艱難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門。
隨著門關上,我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好妹妹,我吃不到了。
再有意識時,我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靈魂,被綁定在妹妹身邊。
她看不見我,也感受不到我。
她來到市區的一家糖果店,還沒進門,就被店員趕了出去:
“哪來的乞丐?趕緊給我滾!”
妹妹被踢倒在地,急忙辯解:“我不是乞丐,我是傅家的千金!”
店員聽了,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一個臭乞丐,還做上豪門閨女的夢了,看看你自己這副樣子,怎麼好意思自稱傅家人!”
妹妹愣了一下,透過玻璃的反光,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身上滿是血汙,衣服破破爛爛。
店員隨即關上了店門,妹妹急切地扒住門:“我要買糖,我有錢!一塊也行!”
但店員認定她是搗亂的乞丐,直接把門狠狠關上。
妹妹的手被門縫夾住,疼得她立刻痛呼出聲。
我被這一幕刺激得眼眶發紅,卻無能為力。
最後,還是有一位顧客看不下去,從袋子裏拿出幾塊奶糖送給了妹妹。
妹妹顫抖著雙手接過,對那個人千恩萬謝。
看到這一幕,我心痛得幾乎窒息。
妹妹從小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樣的淩辱?
圈裏人都知道傅家對小千金愛到了骨子裏,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奉獻給我們姐妹倆。
當年父母在一場車禍中意外離世後,是顧浚林收留了我們姐妹二人。
雖然比不上從前被眾星捧月的日子,但在顧家的待遇也不差。
可直到秦藝然回來的那天,一切戛然而止。
秦藝然聲稱自己才是顧浚林的白月光,是他唯一的真愛。
從此,連帶著對初戀的懷念,顧浚林把所有的愛都加注給了秦藝然。
而我和妹妹,就這樣被丈夫徹底遺忘在了角落裏。
妹妹捧著糖果匆匆往家趕,滿心隻想著快點把奶糖送到我麵前,卻不小心撞到了拐角處的秦藝然。
秦藝然被撞得一個踉蹌,捂著胸口,怒不可遏地指著妹妹破口大罵:“你長沒長眼睛?這麼大的活人看不見嗎!你和傅惜雅一樣,都是下賤的東西!”
她陰沉著臉,揚起手狠狠地扇了妹妹一個耳光,又是一腳踢在妹妹的肚子上。
妹妹本就遍體鱗傷,反應不及,直接摔倒在地,糖果也被甩到了一旁。
她被地上的沙粒磨得渾身是血,卻還是第一時間掙紮著起身,想要把糖撿回來。
可秦藝然卻在這時上前,抬起腳狠狠地踩在妹妹的後腰上,將她又釘回了地上。
“都落到這種地步了,還想著吃糖?我告訴你,隻要你們姐妹倆在這個家裏一天,我就不會放過你們!”
她的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將妹妹吞下去,一步上前把糖果踩得粉碎。
妹妹眼睜睜地看著糖果被踩碎,眼眶瞬間紅了,她用盡全身力氣衝上前一把推開了秦藝然。
“別碰我姐姐的糖......”可話還沒說完,就被秦藝然一腳狠狠地踢飛。
“她配吃糖嗎?還有你,你現在哪來的錢買東西,不會是偷我的吧?”
“真是沒想到,堂堂傅家千金居然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傳出去都讓人笑話。看來我真得好好教訓教訓你了!”
話音剛落,她就命人放出了自己養的藏獒。
“人訓狗我們都看膩了,狗訓人可是新鮮事,今天就讓你開開眼。”
“我倒要看看,被狗教訓過的人會是什麼樣子!”
秦藝然笑得十分惡劣,眼看著就要鬆開手裏的狗鏈。
我下意識地衝到妹妹麵前,想要護住她,卻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
感受著懷裏的空蕩,我慘然一笑,眼淚如決堤般落下。
我隻是一個死人,什麼都保護不了。
對不起,妹妹,讓你為我承受了這麼多。
藏獒眼裏露出凶光,虎視眈眈地盯著妹妹,嘴角流出了口水。
它猛然狂吠一聲,掙脫了鎖鏈,舉起前爪狠狠地撲向了妹妹,肆意啃咬。
妹妹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連同皮肉都被翻了出來,鮮血噴湧而出。
她發出尖叫,可無論怎麼掙紮,都逃不脫那足有一人高的藏獒。
我聲淚俱下地跑到秦藝然麵前,跪在地上,不住地求她放過妹妹。
秦藝然!隻要你能放過我妹妹,下輩子給你當牛做馬,我也願意!
求你放過我妹妹......
可這些都無濟於事。
我聲嘶力竭的呼喊被風輕輕吹散,傳不到任何人的耳朵裏。
秦藝然站在一旁,雙手抱臂,冷眼旁觀這場“狗訓人”。
妹妹已經被藏獒啃咬得奄奄一息,身上多處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淋漓。
而那畜生嘴裏叼著一塊血淋淋的肉,幾下就吞進了肚子。
“藝然?”就在這時,顧浚林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現場。
周圍的人瞬間屏住了呼吸,氣氛緊張得令人窒息。
妹妹聽到丈夫的聲音,眼中猛地閃過一絲光亮,艱難地擠出一個字:
“顧浚......”
“誰在叫我?”顧浚林皺了皺眉,作勢要撥開人群。
秦藝然見狀,迅速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撒嬌道:“沒人叫你呀,寶貝。你是來接我參加晚宴的嗎?”
顧浚林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但眼神還是不時地往後飄。
秦藝然怕被發現,挽住他的胳膊一個勁地搖晃,轉移話題道:“寶貝,今天我去邀請惜雅姐一起參加宴會,她居然直接把我趕了出來!還說我是上不得台麵的第三者,這輩子都見不了光,出去了也隻會給你丟人......”
秦藝然越說越委屈,眼淚簌簌落下。
顧浚林聽後,怒不可遏地冷哼一聲:“看來這些年是我太縱容她了,連最基本的家教都沒有了!”
我的心狠狠一揪,我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
自秦藝然進門以來,一直是我在被她欺負,現在妹妹甚至都快因她喪命!
顧浚林,求你救救我妹妹......
可惜無論我怎麼呐喊,他都聽不到,牽著秦藝然的手就要離開。
巨大的無力感將我淹沒。
眼看顧浚林就要走,妹妹用盡全身力氣,又喊了一聲:“顧浚林!”
妹妹的呼喊被藏獒威脅的低吼聲掩蓋,幾不可聞。
但顧浚林還是頓住了腳步,決定轉身。
秦藝然氣得胸膛起伏,猛然一個甩手推開了顧浚林:“你是不是也覺得傅惜雅說得對?我就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第三者,出去拋頭露麵,隻會給你們顧家蒙羞!”
顧浚林聽了這話,立刻心疼地將秦藝然攬在懷裏:“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乖,我們這就去挑選禮服。”
人群紛紛散去,最後隻剩下妹妹一個人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後來,還是傭人把妹妹抬到了我的臥室。
不知道過了多久,管家下樓來地下室送飯。
一進門,他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他意識到不對勁,趕忙上前查看,卻看到了被鎖鏈緊緊纏住、早已沒了氣息的我。
瞬間,他驚恐地尖叫起來:“不好了,顧夫人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