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世我上錯牛車,錯嫁給了我的竹馬林景國。
可林景國喜歡的人卻是我的堂妹,
為此林景國恨我入骨,他恨我讓他失去了摯愛。
在一次開荒路上,林景國故意設計我踩中戰時遺留地雷。
沒想到把正巧趕來的堂妹一同炸死。
我和堂妹死後,林景國哭著拚湊好堂妹屍體妥善安葬。
留下我橫屍野外,無人收屍。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我原本要嫁給的那個打鐵匠,
不但一點一點的將我的屍體埋葬在桃樹下,甚至在我死後的第二年,他自絕於墓前。
再睜眼,當叔嬸再次給我定親時,我毫不猶豫選擇答應。
這一次,我不逃了。
我要嫁給前世那個親手將我埋葬並殉情的人。
至於那對情比金堅的亡命夫妻,我成全他們。
1
手腕傳來劇痛,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
“江晚寧,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我今天就告訴你,那個叫秦剛的打鐵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我錯愕地環顧四周,才恍然發現自己竟然重生回到了六年前。
為了兩百塊錢彩禮,叔嬸一拍即合,把我“賣”給了惡名在外的秦剛做老婆。
上一世,我抵死不從,卻被他們想方設法灌醉後和堂妹同一天出嫁。
奈何牛車拉錯了人,堂妹嫁進秦家,我去了林家。
將錯就錯,我懷著滿心歡喜嫁給了竹馬林景國,卻不成想一朝入了深似海的地獄。
好在老天有眼,給了我一次重來機會。
二叔點了支旱煙,指著我的腦門罵罵咧咧:
“秦剛家裏開鋪子的,有能力又有錢,你有什麼不滿意?”
我啞然失笑,這麼好怎麼不讓堂妹嫁呢?據說那秦剛欺男霸女,無惡不做。無不過是因為秦剛惡名在外,可他們又想要秦家的彩禮錢給堂妹做嫁妝,所以才自私地犧牲我。
更過分的是,連帶父母留我的那一份嫁妝,兩人也私藏給了堂妹。
腦海裏猝然閃過上一世男人的柔情,我輕笑點頭:
“我很滿意。”
這下輪到兩人錯愕地愣在原地,一副活見鬼的樣子。
半晌,二嬸瞪大眼睛警告我:
“小蹄子,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招,否則我要你好看。”
婚禮定在一周後。
兩人前腳剛走,林景國就來了。
推開門,一頓斥責聲劈頭蓋臉而來。
“江晚寧,你這個賤女人。都怪你害死了昕昕。”
“好在老天有眼,讓我回來懲治你這個毒婦!”
他掐著我的脖子怒吼,充滿憎恨的目光一如既往銳利。
那一刻,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或許是我的無動於衷刺激到他了。
他猛地將我甩開。
我的頭瞬間撞上一旁的木桌,很快紅腫起一片。
他卻隻是冷眼看著我,無情道:
“記住,老子想娶的人隻有昕昕。這次你要是再敢耍心機嫁進林家,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倒是沒體驗過,可上一世的死無全屍都是拜他所賜。
指甲掐進肉裏,我才忍住沒動怒。
我冷笑著反問:
“誰說我要嫁給你了?”
話音剛落,詫異的神情瞬間僵在他臉上。
他不解地看向我。
可他卻不信,反而打心底認為我是在欲擒故縱。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非我不嫁。我勸你死了這條心,畢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可沒那麼容易!”
我差點被氣笑了。
怎麼有人能理直氣壯到這種程度?
到底誰是癩蛤蟆,還說不定呢。
2
林家很早就搬去了鎮上,是大家眼中村裏最殷實的人家。
可實則卻是窮困潦倒,一家人遊手好閑,還有一堆奇葩親戚。
一切不過是林景國裝出來的。
深吸一口氣,我抄起掃帚就把人往外趕。
他怒不可遏:
“好你個江晚寧,我們走著瞧!”
看著他跑得飛快,我忍不住嗤笑出聲。
可下一秒,我猛然噤了聲。
隻見秦剛扛著鐵鋤從門外路過。
秋陽打照在他英俊臉龐,手臂上的肌肉隨著步伐,收張有力。
我停下手裏動作,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還能再見到鮮活的他,真好啊!
我下意識地叫住他:
“秦剛!”
似乎感受到我灼熱的目光,男人故作高冷地偏過頭去。
可耳尖泛起的微紅,卻出賣了他此刻心情。
這個榆木疙瘩,我忍不住笑出聲。
而後目不斜視走去,接過他手上的空水壺進了廚房。
等我再出來時,手上還多了兩個鐵飯盒。
在秦剛詫異的眼神中,我猛地將飯盒塞進他手裏。
“我包的餃子,有肉有素。你帶回去和伯母一塊嘗嘗。”
“你要是喜歡,等我嫁過去了,每天都給你做。”
話音剛落,他垂眸和我對視。
一雙幽深的眸子寫滿了不可置信。
隻一瞬,他又恢複一貫冷漠地瞥開了眼。
“不用了,你還是留著給別人吃吧。”
我呼吸一滯。
恍然想起上一世男人自殺在墓前的慘狀,心臟不免抽疼起來。
我不容置疑地將飯盒塞進他懷裏。
“不給別人,隻給你。”
上一世欠他的情,讓我用餘生補償吧。
可看在林景國眼裏,卻認為我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
他那樣自負又窩囊的一個男人,根本無法接受。
下一秒,他狠狠扼住我的手腕。
“好啊,江晚寧。你就是個到處勾引男人,還恬不知恥的賤貨。”
額頭暴起的青筋昭示著男人的暴怒。
我幾乎能聽見他的靈魂在咆哮。
心中鬱結消散了不少,我挑眉反問:
“我給我未婚夫帶兩盒餃子,有什麼問題嗎?”
“你......”
林景國氣結,卻也無力反駁。
他一張臉漲得透紅,說不出一句話。
半晌,才氣得甩袖離開。
看著他狼狽離開的背影,我難得心情大好。
3
林景國去而複返,還帶著打扮精致的堂妹一起。
兩人挽著手,耀武揚威地杵在我麵前。
“我都聽景國哥哥說了,江晚寧,你上輩子欠我們的,這輩子也還不清!”
“我勸你識相點,好好給我們當牛做馬贖罪,否則我要你好看!”
說著,她彈了彈指甲裏的灰:
“哎呀,我這鞋有點臟,你跪下去擦一下吧。”
她身上穿著當下時新的碎花長裙和小皮鞋。
反觀我身上的破卦杉,補了又補。
可這些東西,全是用我父母留下的血汗錢換的。
上一世被她揮霍而空,甚至還賣掉了母親留給我的唯一手鐲。
一想起來,我就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但沒拿回母親的遺物之前,我還不能徹底和她們撕破臉皮。
我假意蹲下身去,扯起衣擺就要給她擦鞋。
兩人臉上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可就在這抹笑容裏,我抬腳狠狠踩上她的新鞋,然後迅速起身。
一聲巨響,我的頭蓋骨狠狠撞上了江晚昕的下巴。
這一撞,她不僅磕破了嘴唇,還把鼻血也撞出來了。
下一秒,她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同時,我的頭蓋骨也傳來一陣劇痛,但卻值得。
隻見江晚昕捂著滿是血跡的鼻子,嗷嗷大叫。
樣子滑稽又搞笑。
鮮紅的血跡噴湧而出,還染紅了衣裙。
直到林景國扯來布條才堵住。
她舉起巴掌就要往我臉上摑。
“賤女人,我打死你。”
可她低估我因常年幹活而敏捷的身手。
她高舉的手被我一把攔下。
而後另一隻手又迅速在她臉上落下重重的一耳光。
很快,她半張臉紅腫起來。
我淡淡地瞥了一眼,勾起唇冷笑:
“你倒是把油倒鍋裏,看看油濺還是你賤。”
江晚昕氣得躲進林景國懷裏啜泣。
“景國哥哥,她這麼欺負我,你可要幫我出氣啊。”
林景國指著我放聲大罵:
“你這個毒婦,我勸你趕緊給昕昕道歉,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他怒氣衝衝上前。
而我轉手抄起一把鐵鍬。
看到我淩厲的眼神後,他又望而卻步。
以前,我從不會打人。
因為林景國說過他喜歡溫和的姑娘。
為了迎合他的喜好,我一直保持著賢良溫婉的性子。
以至於對於江晚昕的任何刁難,我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如今回想起來,隻覺得傻得可笑。
從今往後,我隻為自己而活,絕不會委曲求全。
正值中午,從田間地頭回來的鄉親們將門口圍得水泄不通。
林景國立馬裝出一副痛及心扉的樣子:
“江晚寧,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這麼惡毒!打傷親堂妹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虧我們還對你好言相勸。”
話音剛落,我無所謂地聳聳肩:
“那你現在知道了。”
他極力壓製著顫抖的唇角,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人群裏很快傳來議論。
“天呐,原來江晚寧的溫柔是裝的啊。”
“看來江二嫂子說的都是真的,就她整天欺負昕昕。”
“造孽啊,江大哥那麼好的人,竟然有個這樣的女兒。”
還沒等我開口辯解,一個高大偉岸的身軀赫然擋在身前。
“她不是這樣的人。”
是秦剛。
我有些驚訝,向來獨來獨往又寡言少語的他,竟然會為我出頭。
心尖彷佛被輕羽掃過,細密的情緒在無盡蔓延。
眾人對我的看法已然不重要了,我隻在乎他的。
4
轉眼間,婚期如約而至。
這幾天,我有事沒事就往秦剛身邊跑。
婚禮前一天晚上,秦剛給我送來了一套紅裙和頭花。
精致的麵料一看就價值不菲。
恍然想起上一世,我嫁給林景國時,在叔嬸的苛待下,寒磣得可怕。
雖說他對我依舊冷淡,卻給足了應有的儀式感。
心底劃過一絲暖流。
不得不說被人惦記的感覺真好。
一切井然有序進行著,可林景國卻不幹了。
接親前,他悄然潛進院子,敲開了我的窗台。
“江晚寧,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真要嫁給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可有你後悔哭的時候。”
我雙手環抱反問:
“嫁不嫁是我的事,關你什麼事?”
他起伏的胸腔盡顯怒火。
說完,我毫不留情地把窗台關上。
他下意識攔住,再開口的語氣緩和了不少。
“阿寧,你別賭氣。我知曉你心裏還有我,不能因為一時衝動就嫁給了那種男人。”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可以幫你跟你二叔二嬸求求情。”
“雖然我不能娶你,但你可以繼續做我的愛慕者。畢竟前世夫妻一場,這次你怎麼能嫁給別人?”
這麼離譜的話,他竟然說得堂而皇之。
我忍不住冷笑,起了耍人的心思。
“好啊,你要是能把堂妹嫁妝裏,我母親的手鐲還來給我。等人來了我就悔婚,讓他顏麵掃地。”
見我答應,他恍然得意起來:
“總歸是不值錢的玩意,還你就還你吧。”
很快,他去而複返,還帶回了手鐲。
我滿心歡喜地揣進懷裏,這下就沒什麼好顧忌的了。
片刻後,門外傳來喜婆吆喝。
秦家的新郎來了。
我按捺住狂喜的內心,一直待在房裏沒出去。
直到人群裏傳來竊竊私語。
林景國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向秦剛挑釁:
“蠢貨,別等了,江晚寧她悔婚跑了!”
可下一秒,我一身紅裙,猝然從房中走出來。
“誰說我悔婚跑了?”
而後在林景國驚詫的目光裏,我緩步上前,挽住了秦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