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凱那句話像根刺，深深紮進我腦海。

警察走後，我幾乎徹夜未眠。

那個ID亂碼的私信，就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盤踞在對話框裏。

我不敢回，也不敢刪。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一趟警局做筆錄。

負責接待我的女警叫陳若，眼神銳利，一看就很幹練。

“林女士，根據我們的調查，宋銘涉嫌詐騙金額巨大，加上他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安裝監控、傳播隱私視頻，數罪並罰，刑期不會短。”

“至於你妹妹林珊，屬於從犯，雖然情節輕微，但也逃不掉法律製裁。”

聽到這裏，我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那李凱呢？”我追問。

“李凱有些複雜。”陳若皺起眉，“他一口咬定隻是惡作劇，那把刀也是用來防身的。而且......”

她頓了頓，拿出一個證物袋。

裏麵裝著那條紅色的腳鏈。

我的腳鏈。

我下意識摸向自己的腳踝，空空如也！

什麼時候？

昨晚睡覺前還在的！

“這是我們在李凱身上搜到的。”陳若看著我，“他說這是你送給他的定情信物，以此證明你們之間存在不正當關係，昨晚也是你約他去的。”

“放屁！”我忍不住爆了粗口，“我根本沒送過他！這是宋銘送我的結婚紀念日禮物！”

“可是上麵隻有你和李凱的指紋。”陳若冷靜地指出疑點，“並沒有宋銘的。”

我愣住了。

怎麼可能？

這條腳鏈雖然是宋銘送的，但他從沒親手給我戴過，都是我自己戴上的。

難道......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出水麵。

這條腳鏈，從一開始就是個局？

是宋銘早就準備好用來陷害我的道具？

一旦我發現他裝癱，或者我想離婚，他就可以利用李凱和這條腳鏈，反咬我一口婚內出軌，甚至夥同奸夫謀害親夫？

好深的心機！好毒的算計！

“林女士，我知道你很激動，但我們需要證據。”陳若合上筆錄本，“現在的局麵很混亂，宋銘指控你虐待，李凱指控你勾引，你需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走出警局，陽光刺眼，我卻遍體生寒。

明明我是受害者，怎麼轉眼間就被潑了一身臟水？

我想起那個樹洞貼。

所有的源頭都在那裏。

我必須找到那個樓主！

哪怕那個賬號現在已經被注銷了，我也要順藤摸瓜找出來。

我回到家，打開電腦。

既然他們能監視我，那我也能反向追蹤。

這兩年為了照顧宋銘，我不僅自學了網絡安全，還混跡在各種技術論壇。

雖然不是大神級別，但查個IP還是綽綽有餘。

我利用之前截獲的數據包，開始分析那個樹洞貼的源頭。

鍵盤敲擊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響。

十分鐘後，一個地址浮現在屏幕上。

xx街道xx小區3棟402。

我瞳孔猛地一縮。

這個地址......

就在我家隔壁棟！

甚至可以說，就在我家對麵！

原來那個一直偷拍我、在樹洞裏直播我生活的人，就住在對麵樓！

我衝到陽台，看向對麵那棟樓。

402室窗簾緊閉，看起來像是個空置房。

但我知道，那裏一定藏著什麼。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

還是那個亂碼ID。

【看來你已經找到我的位置了。】

【真聰明，我就喜歡聰明的女人。】

【怎麼樣？要不要過來坐坐？我給你準備了新的腳鏈，比那條紅色的好看多了。】

挑釁！

赤裸裸的挑釁！

恐懼之後，是極致的憤怒。

這群人渣，真以為我是軟柿子嗎？

我沒有回複，而是轉身從工具箱裏翻出一個微型攝像頭，別在胸口。

然後，我拿起了那根棒球棍。

我知道這樣做很危險，但我必須去看看。

我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魔鬼，躲在屏幕後麵操控這一切。

我戴上口罩和帽子，避開小區監控的死角，溜進了對麵那棟樓。

站在402門口，我深吸一口氣。

門沒鎖。

像是特意為我留的一樣。

我輕輕推開門。

屋裏一片漆黑，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一股濃重的煙味混合著方便麵的味道撲麵而來。

我摸索著打開牆上的開關。

燈亮了。

看清屋裏景象的那一刻，我差點吐出來。

滿牆的照片。

全部都是我。

我在廚房做飯的、我在陽台晾衣服的、我在客廳看電視的......

甚至還有我在浴室......

每一張照片上，都被紅筆畫滿了圈圈點點，寫著各種汙穢不堪的批注。

而在房間正中央，擺著一台電腦和一套專業的攝影設備。

鏡頭正對著我家客廳的窗戶。

“喜歡我的作品嗎？”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猛地轉身，握緊了手裏的棒球棍。

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站在陰影裏，戴著厚厚的眼鏡，頭發油膩地貼在頭皮上。

正是那個在樹洞裏瘋狂輸出的樓主！

“你是誰？”我厲聲喝問。

“我是誰不重要。”

男人嘿嘿笑著，露出一口爛牙，“重要的是，你是我的女主角。”

“本來劇情是按照劇本走的，宋銘那個廢物負責把你調教成蕩婦，李凱負責接盤。”

“可惜啊，那兩個蠢貨把戲演砸了。”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眼神狂熱而扭曲。

“不過沒關係，既然原來的劇本毀了，那我們就換個更刺激的。”

“比如......女主角在絕望中殺人，然後被反殺？”

他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剔骨刀，寒光閃爍。

“你別過來！我有攝像頭！”我指了指胸口。

男人卻笑了，笑得肆無忌憚。

“直播嗎？太好了！”

“我就喜歡在萬眾矚目下表演！”

他瘋了！

這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瘋子！

我不再廢話，揮起棒球棍就朝他砸去。

但他身手竟然異常敏捷，側身一躲，反手一刀劃向我的胳膊。

“嘶——”

劇痛襲來，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嘖嘖，真美的顏色。”男人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跡，表情陶醉。

我忍著痛，一邊後退一邊尋找退路。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許動！警察！”

又是陳若的聲音！

男人臉色一變，想要從窗戶逃跑。

但我怎麼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我用盡全身力氣，將手裏的棒球棍狠狠砸向他的膝蓋。

“哢嚓！”

骨裂聲清脆悅耳。

男人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我衝上去，一腳踩在他的手腕上，將那把剔骨刀踢遠。

“這一腳，是替我自己踢的！”

陳若帶著人衝了進來，迅速將男人製服。

看到我滿身是血的樣子，陳若眉頭緊鎖。

“林婉，你太亂來了！”

我靠在牆上，大口喘著氣，看著那個被按在地上的男人。

“如果不亂來，怎麼引蛇出洞？”

那個亂碼ID給我發私信的時候，我就已經把截圖發給了陳若。

我知道她一定會追蹤我的定位。

這是一場豪賭。

賭贏了，一網打盡。

賭輸了......

還好，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