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大伯母衝過來要搶錄音筆，我側身躲開，迅速塞進衣服暗袋裏。

她的指甲幾乎戳到我臉上。

“你幹了什麼？啊？你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母親嚇得拉住她。

“大嫂，安安就是來看看爸——”

“他拿著錄音筆來看？”

大伯母甩開母親的手，指著我的鼻子。

“我早就覺得你不正常！整天查賬查賬，現在居然跑來套老爺子的話！”

爺爺在床上發出急促的喘息聲，監護儀發出警報。

“病人情緒不能激動！家屬都出去！”

混亂中，我被推出病房。

走廊上，大伯母不依不饒，聲音響徹整個樓層。

“我告訴你沈安，你不許再靠近老爺子一步！否則我就報警說你虐待老人！”

蘇焱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盡頭，快步走來：

“阿姨，怎麼了？爺爺沒事吧？”

“你問他！”大伯母指著我。

“他拿錄音筆套老爺子的話！”

蘇焱看向我，眼神複雜：

“安子，你這又是何必呢？爺爺都這樣了......”

“正是因為爺爺這樣了，我才不能讓他一輩子的心血被糟蹋。”

“上市審計下周開始，你們以為那些假賬能瞞過去？”

蘇焱的笑容僵在臉上，大伯母冷笑：

“瞞不過去又怎樣？審計團隊是我們請的，報告怎麼寫，我們說了算！”

“是嗎？”

我也笑了。

“那你最好祈禱，證監會派來的專員也聽你們的。”

我轉身離開，母親追上來拉著我。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也隻是歎了口氣，獨自離開了。

慶功宴上，蘇焱一身定製西裝，像個王子。

我到場時，表彰環節剛結束。

蘇焱被簇擁在中間，手裏捧著“傑出貢獻獎”水晶杯。

那本該是我的獎項，獎杯底座上甚至還有我去年提議刻上去的口號。

“安子！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他看見我，眼睛一亮，端著酒杯走過來。

“怎麼會，生日快樂，也恭喜你。”

我遞上禮盒。他打開盒子，鑲鑽腕表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天啊，這太貴重了......”

他嘴上這麼說，手卻已經拿起腕表。

“幫我戴上好嗎？”

我繞到他身旁，扣上表帶。

宴會到了一半，我從角落裏起身，走向蘇焱。

“焱子，單獨說幾句？”我微笑。

他遲疑一下，還是跟我走到露台。

“安子，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

他先開口，語氣真誠得幾乎讓我恍惚。

“我知道你怪我，但總監這個位置，是大伯堅持，我沒辦法......”

“我明白。”我靠著欄杆。

“都是為了公司。隻是有些事，我還是想不通。”

“第三季度那筆六千萬的海外彙款，你為什麼要走備用金渠道？”

“那明明應該走項目款，稅務處理完全不一樣。”

他笑容淡了些，鬆了鬆領帶。

“是子公司急用，正常流程太慢了。”

我點點頭沒多問，換了個別的問題。

“蘇焱（堂哥）那一千萬，你打算怎麼平賬？”

蘇焱徹底不笑了，他盯著我，眼神冷下來。

“你果然還在查，看在我們的情誼上，我勸你停手，你難道真要把一家人都拖下水嗎？”

“你知道嗎，大伯原本不想做得太絕。”

“但你太不聽話了。所以......他準備了另一份禮物給你。”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宴會廳內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緊接著，我的手機瘋狂震動。

屏幕上跳出來十幾條消息，最上麵一條是母親發來的語音。

“安安！你爸......你爸在倉庫出事了！貨架倒了，他被壓在下麵......醫生說可能......可能要癱瘓......”

聲音戛然而止，我猛地抬頭。

蘇焱正微笑著看我，手指輕輕撫過腕上的鑽表。

“意外總是難免的，對吧？”他輕聲說。

“現在，你還要繼續查嗎？”

露台的門被推開，大伯帶著兩個保安走進來。

“沈安，剛才接到舉報，說你涉嫌泄露公司機密。”

他的聲音冰冷。

“從現在起，你被停職了。手機和電腦需要上交調查。”

保安朝我走來。

樓下，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酒店後門。

陸嬌發來最後一條消息：

“腕表錄音已完整上傳，但沈安，你必須現在離開。”

電梯門打開，裏麵站著的人，我從未見過。

他的手放在西裝內側。

我握著手機，手機懸在發送鍵上。

隻要按下去，所有證據都會發往證監會、公安局和三家主流媒體。

蘇焱還在笑，鑽石在他腕間閃爍。

大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安安，聽話，把手機給我。”

“我們是一家人。”

我按下發送鍵。

電梯裏的男人，抽出了懷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