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誠的接待室裏,創始人陸嬌坐在對麵,短發利落,眼神銳利如刀。
“沈先生,你的履曆和籌碼我都看了。”
她推來一份協議,傾身向前。
“你的條件我們可以滿足,但有兩個問題。”
“第一,如何確保沈氏核心團隊能平穩過渡?第二,親手舉報家族企業,你今後如何立足?”
我早就準備好了答案,遞出一枚U盤。
“財務團隊七成是我帶出來的,他們認專業、認規矩,也認能帶他們走正路的人。”
“我舉報的是財務造假與資產侵吞,不是家族。”
“我保留了全程抵製的證據鏈,我是吹哨人,而非背叛者。”
陸嬌露出一絲讚許的笑,簽下協議。
“你很清醒,沈氏下周啟動上市審計,為期一個月。”
“這期間你需要完成三件事:一、拿到他們與銀行的違規擔保原件;二、安排你爺爺的主治醫生在我們指定的時間出具病情穩定,可會客的證明;三——”
她稍作停頓,推來一個禮盒:
“在慶功宴當天,把這個當眾送給蘇焱。”
我打開,裏麵是一塊鑲鑽的腕表。
“錄音設備。”陸嬌糾正道。
“慶功宴上,他一定會戴你送的禮物。我們需要他在合適的場合親口承認一些事。”
“明白。”
回到沈氏,我的辦公室早已被清空,暫搬至檔案室隔壁。
推開門,蘇焱正坐在我的舊椅子上翻看工作筆記。
“安子!”
他慌忙合上本子,笑容僵硬。
“我來找去年的審計報告......你這兒有點亂,我幫你收拾?”
“不用。”
我徑直走向檔案櫃,取走幾本賬冊。
“蘇總監,第三季度的資金異常報告批複了嗎?”
“那個啊,”他推了推眼鏡。
“我看過了,隻是賬目歸類不清,已經讓人調整了。”
“調整到哪個科目?”
“正常的費用計提。”他避開我的視線。
“安子,這塊現在不歸你管了,別太操心。”
“是嗎?”我抱起賬冊。
“對了,年會的西裝很適合你,香水也不錯。”
他臉色一白。
離開時,我聽見他壓低聲音打電話:
“他好像起疑了......賬冊拿走了......要不要提前......”
電梯口遇見堂哥蘇焱——不是財務部的蘇焱,是伯父的兒子,那個真正的“蘇焱”。他摟著女伴,一身酒氣。
“安弟,還沒走?”他笑嘻嘻地湊近。
“聽說你迎賓表現特好,行政部主任都誇你呢!”
我看著這個從小被寵到大的堂哥。他名下三家公司,年年虧損,全靠集團輸血。
上月剛提走一千萬投資款,走的是供應鏈預付款。
“蘇焱,上個月挪的那筆錢,賬做平了嗎?”
他笑容一僵,頗有些氣急敗壞。
“你胡說什麼!那是正經投資!”
“投給哪家了?需要我調一下那家公司法人是誰嗎?”
“你這個女朋友,是對方公司的法人吧?”
女孩臉色驟變。蘇焱一把推開她,指著我的鼻子。
“沈安!等集團上市,你連迎賓的份都沒有!滾回你的檔案室去!”
電梯門開,我走進去,在門合上前,我說:
“賬,永遠比人會說話。”
下行中,我打開手機,收到陸嬌的信息:
“醫生已溝通,你爺爺明天下午三點到四點意識會清醒,抓緊。”
另一條是母親的語音,帶著哭腔。
“安安,你大伯要把你爸調去管倉庫......你是不是又得罪人了?”
“快去道個歉吧,一家人何必鬧這麼僵?”
我沒有回複,隻是將蘇焱剛才那番話的錄音保存下來。
標注為:“證據七:蘇焱承認挪用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