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知意這輩子沒這麼慌過。
哪怕是當年薑家破產,她不得不嫁給陸哲昊聯姻時,也沒這麼慌。
“照片......拍得不錯。”
這六個字,像是有電流,順著耳膜一路酥麻到尾椎骨。
陸宴辭是什麼意思?
是在諷刺她不知檢點?
還是在警告她不要給陸家丟臉?
或者......
薑知意不敢深想那個“或者”後麵的內容。
那個男人太深了,深不可測。
在陸家的三年,她見過陸宴辭的次數屈指可數。
每一次,他都是高高在上,疏離冷淡。
陸哲昊在他麵前就像個鵪鶉,連大氣都不敢喘。
薑知意對他,一直是敬畏多於好奇。
他是雪山上的鬆,是深淵裏的龍。
是絕對不可觸碰的禁忌。
“怎麼了知意?臉怎麼這麼紅?”
林桑桑湊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燒了?”
薑知意猛地把手機扣在桌上。
“沒,沒事,酒勁上來了。”
她不敢告訴林桑桑。
如果讓桑桑知道她把這種照片發給了陸宴辭,估計能把整個酒吧的房頂掀翻。
“走吧,回家。”
薑知意抓起風衣,胡亂裹在身上。
仿佛那層薄薄的布料能遮擋住剛才透過屏幕傳遞過來的那道灼熱視線。
......
第二天清晨。
宿醉的頭痛讓薑知意呻吟出聲。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地板上,刺得她眼睛發疼。
她翻了個身,手摸到枕頭下的手機。
記憶回籠。
離婚,酒吧,照片,陸宴辭的語音。
轟——
薑知意瞬間清醒,猛地坐起來。
她點開微信。
對話框還停留在昨晚。
那張照片依然躺在那裏,沒有撤回。
陸宴辭最後那句“以後,別讓哲昊看見”。
什麼叫“別讓哲昊看見”?
難道讓他看見就可以?
薑知意心跳有些快。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屏幕上跳動著三個字:陸哲昊。
薑知意皺眉,接通。
“薑知意!你在哪?”
陸哲昊的聲音聽起來氣急敗壞。
“關你屁事。”
薑知意聲音沙啞,帶著剛醒的慵懶,卻毫不客氣。
“你!你昨天搬走的時候,是不是拿錯東西了?”
陸哲昊在那頭咆哮,“奶奶留給我的那塊玉佩不見了!是不是你偷拿了?”
薑知意冷笑一聲。
“陸哲昊,你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那塊玉佩是你自己為了討好那個小白花,拿去給她改項鏈了,現在賴我?”
“不可能!那是奶奶的遺物!”
“愛信不信。”
薑知意正要掛電話。
陸哲昊突然換了一種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對了,大哥昨晚突然問我,離婚手續是不是都辦幹淨了。”
薑知意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
“你......你說什麼?”
“我說辦幹淨了啊。大哥還說什麼,既然離了,那就是外人了,以後少往來。”
陸哲昊嗤笑一聲,“聽到沒?薑知意,以後別想借著陸家的名頭在外麵招搖撞騙,大哥最討厭這種不幹不淨的關係。”
薑知意的心臟像是坐過山車一樣。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嗎?
別讓哲昊看見,是因為覺得丟人?
覺得前弟妹發這種照片,有辱門風?
剛才那一瞬間升起的曖昧旖旎,瞬間被冷水澆滅。
是啊,他在想什麼呢?
那是陸宴辭。
怎麼可能看得上剛離婚的弟妹?
薑知意自嘲地笑了笑。
“放心,陸二少。以後就算在大街上要飯,我也不會要到陸家門口。”
掛斷電話。
薑知意深吸一口氣,起床洗漱。
鏡子裏的女人,皮膚白皙,眼尾雖然帶著一點疲憊,但依然明豔動人。
“薑知意,爭氣點。”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搞事業,賺大錢,養小鮮肉,這才是你該幹的事。”
然而,墨菲定律總是會在你最不想它發生的時候生效。
下午三點。
薑知意接到了前公公陸董事長的電話。
“知意啊,雖然你和哲昊離了,但你也知道,你手裏那個關於‘雲尚’項目的策劃案,一直是你負責的。今晚有個重要的投資會,你能不能來做最後一次彙報?算伯父求你。”
薑知意本想拒絕。
但“雲尚”項目是她三年的心血,就像她的孩子一樣。
她不想讓它爛尾。
“好,我去。”
公事公辦。
彙報完就走,絕不多留。
晚上七點。
陸氏集團頂層會議室。
薑知意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裝,長發盤起,露出修長的天鵝頸。
她站在投影幕布前,侃侃而談。
專業,自信,光芒萬丈。
完全看不出是一個剛剛遭遇婚變的女人。
坐在下首的陸哲昊看得有些呆了。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薑知意工作的時候這麼......迷人?
以前在家,她總是穿著家居服,低眉順眼地問他喝湯還是喝茶。
現在的她,像是一把出鞘的劍。
彙報結束。
會議室裏響起掌聲。
薑知意微微鞠躬,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
會議室的大門突然被推開。
一股強大的氣場瞬間席卷了整個空間。
所有的嘈雜聲瞬間消失。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恭敬地低頭。
“陸總。”
“陸總好。”
薑知意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僵硬地轉過身。
門口。
陸宴辭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裝,身姿挺拔如鬆。
他單手插兜,神色淡漠。
那雙深邃的眼睛,在掃過全場後,精準地落在了薑知意身上。
目光在她白皙的脖頸處停留了那一秒。
僅僅是一秒。
卻讓薑知意感覺像是被燙了一下。
那是昨晚照片裏,她露出的部位。
“大哥,你怎麼來了?”
陸哲昊殷勤地迎上去。
陸宴辭沒理他,徑直走到主位坐下。
他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了兩下。
“剛才的彙報,誰做的?”
聲音不大,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陸哲昊連忙搶功,“主要是我帶著團隊做的,知意隻是......輔助。”
薑知意握緊了手裏的激光筆。
這就是她愛了三年的男人。
真惡心。
她剛想開口反駁。
陸宴辭卻突然抬起頭,目光越過陸哲昊,直直地看向薑知意。
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輔助?”
他輕笑一聲,聲音低沉悅耳,卻讓人心驚肉跳。
“我怎麼覺得,這份策劃案的風格,很像......薑小姐昨晚的‘風格’?”
全場寂靜。
隻有薑知意聽懂了。
他在開車。
而且是在這種嚴肅的商務場合,當著所有高管和前夫的麵,開那種隻有他們兩個人懂的車。
昨晚的風格。
大膽,直接,又......誘人。
薑知意的臉騰地一下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根。
她咬著牙,努力維持著表麵的鎮定。
“陸總謬讚了。”
“我隻是......喝多了,發揮超常。”
她在暗示他那是酒後失誤。
陸宴辭挑了挑眉,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
他身體微微後仰,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眼神裏多了一絲玩味。
“既然發揮超常。”
“那今晚,薑小姐留下來。”
“我也想聽聽,更深入的......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