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喧鬧的大廳,竟然出現了短暫的死寂。
正在二樓樓梯口準備下樓的一位年輕女子,腳步猛地頓住了。
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職業裝,身材高挑,麵容冷豔,正是回春堂的大小姐,林婉兒。
林婉兒原本清冷的表情瞬間凝固,鼻翼微微抽動了兩下,眼底閃過一抹不可置信的震驚。她顧不得平日裏的儀態,三步並作兩步,快步衝到了櫃台前。
“讓開!”
林婉兒一把推開擋在前麵的張經理,那力道之大,把張經理推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她顫抖著伸出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捧起櫃台上那塊紫黑色的木頭。木頭表麵油脂飽滿,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的紫光,那股異香正是從這裏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的。
林婉兒低下頭,湊近聞了聞,又伸出指甲蓋,在木頭不起眼的地方輕輕刮了一點粉末,放在舌尖嘗了一下。
辛、麻、甘、涼。
四種味道在舌尖炸開,直衝天靈蓋。
“這是......野生紫油龍涎木!”林婉兒驚呼出聲,聲音都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看這油脂的厚度和顏色,起碼是五十年份以上的極品!”
張經理站在一旁,捂著被撞疼的腰,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雖然是個勢利眼,但在回春堂混了這麼多年,多少也懂點行。紫油龍涎木,那是沉香中的極品,價比黃金還要貴上十倍不止,而且是有價無市的寶貝。
“大小姐,這......這不可能吧?”張經理結結巴巴地說道,“這小子就是個鄉巴佬,怎麼可能有這種寶貝?這一定是假的,是人工泡油的假貨!”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林婉兒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徹大廳。
林婉兒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張經理那張肥膩的臉上。
“有眼無珠的東西!”林婉兒俏臉含煞,指著張經理的鼻子罵道,“人工泡油能有這種穿透力的香氣?能有這種層次感的油脂?差點因為你的狗眼看人低,讓我回春堂錯失至寶!你現在就給我滾去財務結工資,立刻滾!”
張經理捂著腫起來的臉,麵如死灰。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因為一塊破木頭丟了飯碗。
他想求饒,但看到林婉兒那冰冷的眼神,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灰溜溜地跑了。
處理完張經理,林婉兒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再轉頭看向陸陽時,態度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這位先生,剛才是我手下不懂事,衝撞了您,我代表回春堂向您道歉。”林婉兒微微欠身,語氣恭敬,“這裏人多眼雜,不知先生可否移步貴賓室詳談?”
陸陽神色淡然,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隨手把布包一係,點了點頭:“帶路。”
進了貴賓鑒定室,隔絕了外麵的喧囂。林婉兒親自給陸陽泡了一杯上好的龍井,然後才開始正式鑒定這塊沉香。
經過精密的稱重和再次鑒定,這塊沉香重達150克,品質屬於頂尖。
“先生,這塊紫油龍涎木確實是難得的珍品。”林婉兒放下手中的放大鏡,開門見山地說道,“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我給您開三十萬。這個價格,您可以去市裏任何一家藥行打聽,絕對公道。”
三十萬。
這個數字對於現在的陸陽來說,無疑是一筆巨款。不僅能還清家裏的外債,還能給父親治腿,甚至還能剩下不少作為啟動資金。
“成交。”陸陽沒有討價還價,爽快地答應了。
轉賬很快完成。看著手機短信裏那一串零,陸陽心裏稍微鬆了一口氣。
拿到錢後,陸陽並沒有急著走。他從櫃台上拿過紙筆,刷刷刷寫下了一張藥方,遞給林婉兒。
“麻煩幫我照著這個方子抓藥,另外,借你們的製藥室用一下。”
林婉兒接過藥方,原本隻是隨意一掃,但看著看著,她的眉頭就緊緊鎖了起來。
“蒼術、白芷、艾葉、雄黃......”林婉兒念著上麵的藥材名字,抬頭看向陸陽,眼神裏充滿了質疑,“你是要製香?但這幾味藥藥性相衝,特別是雄黃和艾葉混在一起,如果比例不對,不僅沒有安神的作用,反而會產生毒煙,讓人頭暈惡心。”
作為中醫世家的傳人,林婉兒從小熟讀醫書,對藥理藥性了如指掌。在她看來,陸陽這張方子簡直就是亂彈琴。
“你確定要抓這些?”林婉兒忍不住勸道,“雖然你賣了沉香給我們,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亂用藥。這方子根本無法融合。”
陸陽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是你見識淺。這叫‘安神龍息香’,專治失眠多夢、心神不寧,對於長期用腦過度導致的偏頭痛,更有奇效。”
聽到“偏頭痛”三個字,林婉兒心裏咯噔一下。她最近因為家族生意壓力大,確實經常失眠頭痛,這人是怎麼看出來的?
但這方子的藥理確實不通啊。
“不可能!”林婉兒被激起了好勝心,她揚起下巴,一臉傲氣,“我林家世代行醫,製香之術更是祖傳。這方子要是能成,我就......”
“就怎麼樣?”
陸陽打斷了她,放下茶杯,身體微微前傾,眼神戲謔地看著眼前這個高傲的大小姐。
“敢不敢打個賭?”陸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如果我做成了,而且效果顯著,你親我一口。如果我不成,這三十萬退給你,那塊沉香我也白送給你。”
“你......”林婉兒臉頰微紅,既是因為羞惱,也是因為陸陽那極具侵略性的目光。
這賭注太大了。三十萬加一塊極品沉香,就為了賭一個吻?
而且,她對自己的專業判斷有著絕對的自信。這方子從中醫理論上講,就是廢方!
“好!賭就賭!”林婉兒咬著銀牙說道,“你要是輸了,可別怪我不講情麵!”
陸陽哈哈一笑,站起身來:“帶路,去製藥室。”
回春堂的後堂就有專門的製藥室,設備一應俱全。
陸陽也不廢話,將抓來的藥材一一擺開。他並沒有使用現代化的粉碎機,而是拿起了最傳統的石臼。
林婉兒雙手抱胸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她倒要看看,這個男人能玩出什麼花樣。
然而,下一秒,她的眼神就變了。
隻見陸陽運指如飛,手中的石臼杵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每一次落下都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藥材在他手中迅速變成了細膩的粉末。
最關鍵的是,在混合藥粉的時候,陸陽背對著林婉兒,借著身體的遮擋,悄悄從指尖逼出了一滴金色的液體。
那是《太古龍神決》修煉出來的“龍元液”。
普通的藥材確實藥性相衝,但有了這滴龍元液作為調和劑,所有的藥性瞬間被馴服,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十分鐘後。
一顆指甲蓋大小,通體呈現暗金色的香丸,靜靜地躺在陸陽的手心。
沒有點燃,就已經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但這股香味和剛才的沉香不同,它更加凜冽,帶著一股讓人精神一振的涼意。
“這就好了?”林婉兒有些將信將疑。
陸陽沒有解釋,直接拿起旁邊的香爐,將香丸放入,點燃。
一縷青色的煙霧,嫋嫋升起,在空中盤旋不散,竟然隱隱約約形成了一條小龍的形狀。
林婉兒剛想說話,那縷青煙就飄進了她的鼻端。
轟!
仿佛一股清泉從頭頂澆灌而下。
林婉兒隻覺得大腦皮層一陣酥麻,緊接著,那困擾了她大半個月、像緊箍咒一樣的偏頭痛,竟然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本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整個人仿佛泡在溫熱的泉水裏,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雀躍。一種久違的困意襲來,讓她恨不得現在就找張床睡上一覺。
“這......這怎麼可能?”
林婉兒震驚地看著陸陽,如同看著一個怪物。
她是行家,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含金量。僅僅是一縷煙,就能有如此立竿見影的效果,這簡直就是神跡!哪怕是她爺爺,那位被譽為國手的老中醫,也配不出這樣的香!
事實勝於雄辯,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陸陽看著一臉呆滯的林婉兒,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壞笑道:“林大小姐,願賭服輸吧?”
林婉兒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穿著破舊的迷彩服,褲腿上還沾著泥點,怎麼看都是個普通的鄉下青年。可是,那雙眼睛卻深邃得像星空一樣,還有剛才製香時那專注自信的樣子,竟然讓她那顆從未動過的心,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了兩下。
願賭服輸。林婉兒雖然心高氣傲,但絕不是賴賬的人。
“閉上眼!”林婉兒滿臉通紅,咬著嘴唇嬌嗔道。
陸陽聳聳肩,閉上了眼睛。
一陣香風襲來。
緊接著,一個溫軟濕潤的觸感,蜻蜓點水般在他的臉頰上啄了一下。速度很快,一觸即分。
但這對於向來潔身自好、連男人的手都沒怎麼牽過的林婉兒來說,已經是破天荒的舉動了。
此時的她,臉紅得像個熟透的蘋果,連耳根子都燙得嚇人。
“記住了,我叫陸陽。”
陸陽大笑一聲,沒有趁機再占便宜,而是提起剩下的藥包和那三十萬現金,轉身瀟灑地走出了製藥室。
直到陸陽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林婉兒才緩緩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
空氣中還殘留著那股“安神龍息香”的味道,以及那個男人身上獨特的陽剛氣息。
“陸陽......”
林婉兒喃喃自語,眼神裏閃爍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光芒。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