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過了幾天,我勉強能喝下一點流食,撐著虛軟的身體下樓。
卻看見顧衍領著那個叫蘇蔓的女人,以及那對雙胞胎,正站在客廳裏,像是在打量自己未來的領地。
看到我,顧衍沒有絲毫意外,直接開口:“林晚,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必要再瞞,蘇蔓身體不好,需要靜養,兩個孩子也需要穩定的環境,我決定接他們回家住,以後,希望你和圓圓能跟他們和平相處。”
這番話他說得理所當然,仿佛在安排一項再普通不過的工作。
悲憤和荒謬感幾乎將我淹沒。
女兒屍骨未寒,他卻在籌劃著與情婦、私生子共享天倫之樂?
巨大的失望和冰寒席卷而來,澆滅了我最後一絲殘存的溫度。
“顧衍,”我的聲音嘶啞,卻異常平靜,“我們離婚吧。”
他臉色瞬間沉下:“林晚,你又在發什麼瘋?”
發瘋?
是啊,我曾經瘋過。
發現他出軌時,我哭過,鬧過,哀求過,甚至以死相逼。
可換來的,是他越來越冷漠的背影,和如今圓圓的夭折。
以後,不會再瘋了。
我扯了扯嘴角,一個近乎扭曲的弧度:“成全你們,不好嗎?”
“林晚!”他低吼,眼底醞釀著風暴,“你看看外麵,哪個有點能力的男人身邊沒幾個紅顏知己?我隻是給了小蔓一個容身之所,你何必小題大做!”
“就算他們住進來,你依然是顧太太,圓圓依然是顧家名正言順的大小姐,將來該她的,一分不會少!你還要怎麼樣?”
我還要怎麼樣?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站在大學宿舍樓下,淋著雨,舉著廉價的戒指,說此生非我不娶,說一生一世一雙人。
多可笑。
“顧衍,”我看著他,眼淚毫無預兆地滑落,不是因為傷心,而是為過去的自己感到悲哀,“圓圓死了。”
他猛地一怔,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怒氣更盛:“你胡說什麼!咒自己女兒?林晚,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
蘇蔓適時地靠進顧衍懷裏,柔柔弱弱地開口:“衍哥,別這樣......姐姐可能是太傷心了,如果我和孩子們礙眼,我們走就是了......”
“誰也不準走!”顧衍摟緊她,目光如刀刮過我,“這裏是我顧衍的家!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把你們趕走!”
就在這時,那對雙胞胎蹣跚著跑到旁邊的博古架旁,踮著腳要去夠放在上麵的一個水晶音樂盒。
那是圓圓三歲生日時,我和顧衍一起親手為她做的,按下開關,裏麵穿著公主裙的小人會隨著音樂旋轉。
圓圓曾說,那個小人就是她,爸爸是旁邊的王子,媽媽是後麵的女王。
我心口一窒,厲聲喝道:“別碰!”
孩子們被嚇得一哆嗦,音樂盒“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水晶蓋子碎裂,裏麵的小人摔了出來,胳膊斷了一隻。
“哇——”兩個孩子放聲大哭。
蘇蔓立刻紅了眼眶,泫然欲泣:“姐姐,你有什麼氣衝我來,嚇唬孩子做什麼?他們還這麼小......”
顧衍臉色鐵青,抬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林晚!你還有沒有點人性!他們才兩歲!要是嚇出毛病,你負得起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