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喬從景嘯丞肅冷的聲線裏,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不敢在閻王的墳頭上再蹦躂了,她斂下眼皮淡淡道:“不聊了,你快去忙吧,我睡會。”
說完,她就把眼閉上了。
耳尖聽見“砰”的一聲悶響,主臥的房門合上了,男人沉重有力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她慢慢呼出一口氣,眸色漸漸暗了下來。
她懷疑景嘯丞是鋼鐵煉成的,雖然接觸時間還短,但他這暴躁易怒的脾氣,她是領教了。但,話說回來,他跟別的女人打電話的時候,語氣堪稱溫柔,他是會好好說話的,說到底,還是因為他對她的芥蒂太深了。
他有句話說得沒錯,一旦他跟她離了婚,她就生死難料了,就像一頭羊被從羊圈裏放了出去,段易榮,鄭繼業他們會像豺狼一樣隨時朝她撲上來,她會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鄭國荀活著的時候,他們就敢在國外對她三番五次地下手,現在鄭國荀死了,段易榮他們母子幾人,便更加無所忌憚了。
鄭喬躺在床上,想到這一宿發生的種種,心口悲恨交加。
一夜之間,她失去了世上唯一疼愛她的父親,她從受寵的大小姐一落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成了待宰的羔羊......
鄭喬雙手緊緊攥成了拳,她默默告訴自己,她一定得活著,除此之外,她還要查清楚真相,借著景嘯丞這棵大樹,把本屬於她的鄭氏集團奪回來......
景嘯丞被折騰了一宿沒睡,早上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在總裁辦公室裏的休息間裏,小憩了一會兒,就開始了一整天高強度的工作。
臨到晚上下班時間,蔣之瑜又打電話叫他出去吃飯。
景嘯丞原本想回家休息,一想到家裏床上躺著的女人,他就歇了回家的心思,下了班就去了他們聚餐的老地方。
車子在雍和宮隔壁胡同裏的一處四合院門前停下,助理陳威剛把後車門拉開,那兩扇朱紅如意門便從裏麵被人拉開了,有管家模樣的老者笑盈盈地出來招呼,“丞哥兒來了,他們哥兒幾個就等您開席呢。 ”
景嘯丞輕點了點頭,邁步往裏進,陳威跟在他身後,進門前扭頭往周圍掃了一眼,老管家等他們進去之後把院門隨手關上了。
四合院外麵是不起眼的黑瓦白牆,但院內卻別有一番天地。
整個四合院從檁、柱、梁、檻、椽,到窗,都是由珍貴的金絲楠木製作而成,院內的木雕,石雕藝術品隨處可見,夜晚,廊簷下的吊燈幽幽地晃著暖黃的光暈,將這老一派古色古香的餘韻嫋嫋地呈現在眼前。
這個時節,院內那棵有著百年樹齡的古柿樹上也累累掛滿了一樹黃澄澄的柿子,景嘯丞從那樹底下穿過去,便進了正房的包間。
剛推門進去,蔣之瑜的聲音便迎了上來,“喲,來了,我就說你肯定來。”
穿著旗袍的女服務員為他拉開了主位上空著的座椅,景嘯丞落了座,抬了抬手,助理便把煙遞了過來,他把煙接過,咬在唇上,身後的女服務員很有眼色地彎腰探身過來,剛要湊近了幫他點上,景嘯丞已經側過頭去,自己拿了桌上的打火機把煙點著了。
女服務員手上落了個空,訕訕地退了回去。
蔣之瑜扭頭笑著對桌邊的人道:“家裏平白多了尊瘟神,他現在巴不得住外邊。”
景嘯丞撇了蔣之瑜一眼,吐了口煙,雙眸微眯:“我巴不得住你家。”
一旁幾人皆笑了,蔣之瑜笑得眼尾炸花,“行啊,咱倆換換,你來我家,我今晚就替你回家會會那位鄭家大小姐。”
景嘯丞低頭彈了彈煙灰,語氣淡淡:“你不怕她把你耳朵咬下來就盡管去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