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我蜷縮在牆角，捂住流血的額角。

絕望，懊悔，害怕，我還不能死。

正在我心中忐忑不安時，幾聲嚴厲的嗬斥蓋過了怒吼。

“警察辦案！無關人員立刻散開！”

“都回去！不許聚眾鬧事！”

是江穗的聲音，冰冷、威嚴，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力。

她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聽不出什麼情緒。

“亦笙，開門，是我，江穗。”

“還有你姐姐。外麵已經沒事了，開門吧。”

我姐姐？我哪來的姐姐。

“來看笑話？還是確認我死了沒有，方便你們取心臟？”

門外沉默了幾秒。

江穗放軟了聲音，帶著她一慣的關切。

“亦笙，那些家屬情緒激動，我已經讓他們散了。”

“你開門，我們好好談談。”

我冷笑，牽動了嘴角的傷口。

“滾！沒什麼可談的，我沒有多餘的心臟給你們親愛的銘遊。”

何思琳恨鐵不成鋼的聲音插了進來。

“何亦笙！我是你姐姐！你怎麼說話的！”

“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

真好笑啊，我笑出聲，笑聲打斷了她。

“死了的心臟，就沒用了，是吧？”

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江穗的聲音重新響起，她拋出了那個自以為是的補償：

“亦笙，我會為你安裝最先進的機械心臟，讓你也能活下去。”

“從今往後，我隻屬於你，銘遊的事我不會再管。”

“你生母那邊，我們也會安排好。這是雙贏......”

不需要了，我不需要她了。

我的生母，我的生母，我的胸腔因為激動而更疼。

“江穗，十年了，你還是這麼會畫餅！你當年用一個腎的承諾，騙我頂了十年的罪！”

“結果呢？我生母現在還躺在醫院裏等死！你的腎呢”

“你假造我生母安好的書信，蒙蔽我！你的良心去哪裏了？”

門外，江穗呼吸一滯。

我厲聲喝道，怒火灼燒著理智。

“江穗，我告訴你，當年的真相，我要告到底！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門外徹底安靜了。

幾秒鐘後，江穗的聲音裏褪去了溫情。

“何亦笙，我給過你機會了。”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不通情理呢。”

然後，一道帶著殺意的男聲響起。

“何醫生，久仰大名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妹妹，就是死在你那台手術台上的。”

他緩緩開口，

“她才十九歲。江局長告訴我，是你為了用新藥出名，害死了她。”

我的辯解蒼白又無力。“不，那是......”

“我這些兄弟，都是蹲過號子的，也不怕再進去。法律？嗬。”

他冷笑一聲，隨即厲喝道：

“給我砸開門！把這庸醫給我拖出來！我要他給我妹妹償命！”

門被粗暴地踹開了。

拳腳如同鐵錘般砸落。

“哢嚓！”

一聲清晰的脆響從我的瘸了的左腿傳來。

我眼前一黑，幾乎暈厥。

肋骨不知道斷了幾根，嘴裏全是血沫，視線漸漸模糊。

不能，不能死在這裏，不能讓他們得逞......

求生的意誌麻痹了劇痛。

我趁著他們一個疏忽，用盡全身殘留的力氣，朝那扇破碎的窗戶撞去！

玻璃碎碴劃破皮膚，冰冷的夜風灌了進來。

“他想跑！”

“攔住他！”

身後的吼叫和腳步聲逼近。

我坐在窗台，看著這個黑老大，眼中迸發的是對生命逝去的哀痛。

“我沒有殺害你的妹妹。”

看著我搖搖欲墜的樣子，江穗臉上是好久都沒見過的慌張。

“何以笙，你幹什麼！”

“我恨你！江穗！我恨不得從來沒救過你！”

她愣在原地。

我沒有絲毫猶豫，縱身從三樓窗口跳了下去！

江穗回過神，踩著玻璃渣鮮血直流都沒意識到。

“不會的，不會的。”

“亦笙，你回來，你說清楚，亦笙......”

“砰！”

落地的聲音響在所有人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