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畫裏的影子像是活了過來，從紙上剝離，滑到地麵，彙聚到他腳下。

王小寶也轉過頭，手裏拿著半塊星星餅幹：“小林老師，餅幹真好吃。”

“喜歡就好。”男人摸摸他的頭，看向陸言，“兩位是來接小寶回家的？不過...他好像還不想走呢？”

李靜拔出了槍，警惕的看著他：“放開孩子！”

“放開？”男人歪歪頭，臉上始終掛著一抹笑“我沒有抓著他呀。是他自己選擇留在這裏的。”

他往前一步，腳下的影子蔓延開來，像黑色的潮水，漫過木地板，湧向陸言和李靜。

看著這一幕，李靜毫不猶豫的開槍。

靈能子彈穿透影子，卻隻激起一圈漣漪。

影子繼續前進，纏上了她的腳踝。

一股冰冷，粘稠的觸感席卷而來，陸言卻一動沒動。

他盯著男人，腦海裏的青銅古書緩緩翻開。

【目標分析：夢境寄生體】

【構成：孩童集體幻想+孤獨執念】

【特征：以純真情緒為食，構建穩定夢境空間】

【弱點：夢境核心（寄托物）】

寄托物。

陸言的目光落在王小寶手裏的餅幹上，忽然開口:“小寶，餅幹好吃嗎？”

王小寶將手中的餅幹往後藏了藏，微微點點頭：“可甜了，小林老師說我乖，才給我吃的。”

“你想一直留在這裏吃餅幹嗎？”陸言一邊問，一邊慢慢往前走。

看著他的舉動，李靜和王浩下意識的想要攔著他，結果卻發現湧向他的影子，速度慢了半拍。

兩人對視一眼，緩慢的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想...”王小寶低著腦袋，悶悶不樂的說著，“這裏沒有小朋友笑我...”

聽見他的話，男人的笑容加深了：“你看，孩子自己選擇了快樂。”

“因為夢會醒。”陸言已經走到離王小寶三步遠的地方，放輕自己的聲音，“而醒不來的夢，叫噩夢。”

他猛地伸手，抓向餅幹。

“不！”

男人尖叫，影子暴起，化作尖刺刺向陸言後背。

李靜咬牙，把剩下的靈能全部灌注到槍裏，開出了最後一槍。

光芒阻斷了影子。

陸言的手握住了餅幹。

冰冷而又甜膩的能量順著手臂湧入，青銅古書發出滿足的輕鳴，書頁嘩啦啦翻動。

【吸收夢境核心...】

【解析中...】

【獲得能力：夢境感知（初級）】

“啊啊啊——！”

男人發出慘叫，身體變得透明，像褪色的水墨畫。

牆壁上的畫一張張剝落，化成灰燼。

天花板的光暗淡下去，星星月亮碎裂。

“快跑，房間在崩塌！”陸言抱起王小寶，轉身就往洞口衝。

李靜和王浩緊隨其後，三兩下的就爬出了洞口。

在幾人鑽出洞的瞬間，身後的光徹底熄滅了。

陸言坐在地上，懷裏的小寶揉著眼睛：“唔...餅幹呢？”

手裏的餅幹不見了，隻剩糖渣。

李靜爬出來，喘著粗氣。

她回頭就發現那個洞正在縮小，最後消失不見，牆根下的泥土恢複平整。

周園長從窗戶探出頭，立即就清醒的將王小寶給帶了回去，客客氣氣的把他們送走。

離開幼兒園後，三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

“不對勁。”王浩抱著他的器材包，眉頭緊鎖，“那些孩子提到的小林老師，出現的時間都在午休。”

王浩頓了頓，語氣更為深沉，“而且被選中的孩子...都有個共同點。”

“什麼？”李靜皺眉看著他，不解的詢問。

“我調了之前三個孩子的檔案。”王浩翻開平板，將其中一個部位放大，“他們都在右手虎口位置，有個小疤痕。”

“說是小時候被什麼植物刺傷的。”

陸言腳步一頓，步伐倒退到他的身邊去：“植物？”

“對。”王浩把平板遞過來，皺眉回憶著，“家長說是郊遊時被野藤蔓刮的。”

“但傷口很奇怪，一直留著淡淡的印子，消不掉。”

照片上，幾個孩子虎口處的疤痕幾乎一模一樣。

全都是細長又有微微凸起的褐色痕跡，乍一看就像條小蟲子。

“明天再來一趟。”陸言不動聲色的將疤痕記在心上，繼續邁開步伐，“帶上植物圖譜。”

…

第二天上午，三人又來到幼兒園。

周園長聽說他們還要查，臉都白了白。

“警察同誌，真的沒有了...小寶都回來了...”周園長委婉的說著，不想讓他們繼續查下去。

“不是查那個。”陸言打斷她，語氣篤定，“帶我們去昨天那個洞口附近，我們要取樣。”

看他們三人的態度堅持，周院長也隻能夠配合。

重新回到洞口附近的三人，將後牆根下的冬青叢仔細撥開。

王浩用鑷子從泥土裏夾出幾顆細小的、黑色的種子。

“這是...”他透過放大鏡看，皺著眉頭猜測，“說是首烏藤的種子，顏色也不對...”

正常的首烏藤種子是褐色的。

這幾顆卻是純黑，表麵還有細細的，螺旋狀的紋路。

“變異種？”李靜湊過來，試探給出一個猜測。

王浩搖了搖頭，把種子裝進密封袋：“帶回去化驗。”

午休的鈴聲響起，孩子們陸續回到午休室。

“我們也走吧。”王浩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也就打算離開。

可就在兩人往外走的時候，陸言無聲的拉住了他們的胳膊，衝他們使了一抹眼色。

三人躲在後牆外，透過窗戶縫隙往裏看。

大部分孩子很快睡著了。

但有四個孩子卻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下一秒齊坐了起來。

每個人的動作僵硬，像提線木偶。

他們下床，穿鞋，排成一隊，悄無聲息地走出午休室。

“跟上去。”陸言壓低聲音，目光緊鎖在幾個孩子身上。

四個孩子穿過走廊，走向幼兒園最角落的儲物間。

儲物間門虛掩著，孩子們推門進去。

陸言三人摸到門邊，透過門縫往裏看，隻能看見儲物間裏堆著舊桌椅和體育器材。

牆角處的地麵裂開了一道縫，黑色的藤蔓從裂縫裏鑽出來，像觸手一樣在空中扭動。

藤蔓表麵布滿了細密的尖刺，刺尖泛著暗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