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慶功會現場，燈光璀璨。歡聲笑語如歡快的音符，在整個會場肆意流淌。

張隊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洋溢著由衷的笑容：“李錢多，這兩個案子辦得太漂亮了！以後啊，還有數不清的案子等著咱們呢，咱們得攜手把那些犯罪分子一個不剩地都抓起來。”

我迎上張隊那滿是信任與鼓勵的目光，刹那間，渾身就像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幹勁十足。

第二天上午，張隊對我說道：“李錢多，陳默和林曉的案子你不用再跟進了，收尾工作交給老吳他們就行。咱們刑警隊剛接到報案，城西‘畫家村’出了人命案，死者是個油畫家，叫高明。你跟我去案發現場。”

畫家村”是城西的老街區，那裏住著好多搞藝術的人，平日裏安靜又祥和，怎麼會突然發生命案呢？

“走吧。”張隊把夾在指間的香煙塞回煙盒，道：“我們直接去案發現場。”

“好的張隊。”我趕忙抓起警帽，快步跟上張隊。

路過值班室，我隱約聽到兩個同事在小聲嘀咕：“聽說李錢多破了午夜凶鈴案，兩年前陳默的案也是他翻案的，還揪出了真凶周凱。這李錢多，運氣也是真好啊。”

運氣真好？

我腳步微微一頓，沒有回頭。

那些在背後說風涼話的同事，既沒什麼突出的能力，學曆也不怎麼樣，整天就知道混日子。

最讓我氣不過的是，我辛辛苦苦破了案，他們不但不認可我的能力和付出，還在背後說三道四。

我偵破林曉被殺案的時候，在她的臥室裏整整蹲守了三個小時。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那三個小時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四處奔波了兩天兩夜，掌握了充足的證據，這才把凶手王伯繩之以法；重新調查陳默命案時，我在檔案室翻了一下午的卷宗，馬不停蹄地調查取證，最終才把凶手趙強和主謀周凱抓了起來。

我做了這麼多，他們卻完全看不到我的努力。他們好像瞎了眼一樣，看不到我為了破案承受了多少壓力，吃了多少苦。他們的態度讓我又失望又憤怒，但我沒有吭聲，隻是緊緊地攥著警帽——下次，我一定要讓他們說的不是“運氣”，而是“本事”。

半個小時後，警車抵達“畫家村”。

醒目的警戒線在微風中輕輕晃動著，仿佛在訴說著這裏剛剛發生的不尋常之事。

幾個身著圍裙的畫匠站在遠處，好奇而又緊張地朝著警戒線內張望，他們的手中還攥著畫筆，似乎剛才還沉浸在創作的世界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

張隊從車上下來，一臉嚴肅地亮出證件。

負責警戒的轄區民警一看到證件，立刻挺直了身子，向張隊和我立正敬禮：“張隊，李警官。”

我和張隊向轄區民警點了點頭，張隊說道：“帶我們案發現場。”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特的味道，鬆節油和顏料的刺鼻氣味，與雨後潮濕的清新氣息相互交織，直往鼻子裏鑽，讓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案發地點是高明的畫室，那是一棟造型獨特的兩層小樓。

小樓的外牆爬滿了翠綠的爬山虎，在夜色的映襯下，宛如一幅天然的綠色畫卷。

一樓是展廳，十幾幅色彩濃烈的油畫整齊地掛在牆上，大多是風景畫。那些鮮豔的色彩在燈光的照耀下，晃得人眼睛有些發花。

我們順著樓梯往上走，二樓便是創作區。

樓梯口站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法醫，看到我們過去，立刻快步迎了上來，向張隊介紹情況：“張隊，死者叫高明，男，38歲，是小有名氣的油畫家。發現者是他的助理，今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樣來送畫框，卻發現二樓的門反鎖了。她當時心裏就覺得不對勁，於是用力撞門進去，結果一進去就看見了倒在地上的高明。”

法醫一邊說著，一邊引著我們往裏走。

實木的樓梯板看起來有些陳舊，踩上去“咯吱咯吱”直響，每一聲響動都像是在寂靜的空間裏敲響的警鐘。

終於來到了創作區，這裏空間十分寬敞，中間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畫架，上麵繃著一幅未完成的油畫。上麵畫的是一個雨夜的街道，路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將整個畫麵渲染得溫馨而又神秘。

我發現畫的右上角本該畫另一盞路燈的位置，卻是一塊深色的方形空白。那塊空白突兀地出現在畫麵中，就像一塊不合時宜的補丁，讓整幅畫顯得極不協調。

死去的高明靜靜地躺在畫架旁邊，身上的衛衣沾滿了各色顏料。

他的胸口插著一把鋒利的調色刀，刀柄幹幹淨淨的，沒有留下任何指紋。

由此可以看出，凶手是一個極其謹慎的人，刻意抹去了所有可能的線索。

他的左手蜷在身側，手腕上空空如也。

牆上掛著一幅高明的自畫像，畫裏的他左手戴著一塊複古機械表，銀色的表盤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熒光。

而現在，他空蕩蕩的手腕與畫中的情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其中一定隱藏著什麼重要的信息。

法醫蹲在高明的屍體旁，小心翼翼地用鑷子撥開高明的頭發，向張隊詳細地介紹著：“初步判斷，死亡時間在昨晚10點到12點之間。致命傷是胸口的銳器傷，一刀斃命。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門窗都是從內部反鎖的，這是典型的密室殺人案件。”

“又是密室殺人？跟王伯殺人的手法如出一轍。”我皺起了眉頭，目光掃過房間的窗戶——窗戶是老式的木框窗，銅製的鎖扣在燈光下閃爍著黯淡的光澤，沒有被撬動過的痕跡；門是厚重的實木門，鎖芯完好無損。

助理說撞門時，門是從裏麵插著插銷的。那麼，凶手究竟是怎麼離開這個封閉的房間的呢？

我緩緩地蹲在畫架前，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幅尚未完成的《雨夜》，試圖從這幅畫中找到解開謎團的線索。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安靜了下來，隻有我的心跳聲在寂靜的空氣中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