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拿到我媽的病危通知書,我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心臟幾乎跳出胸口。
我衝下樓,開車直奔醫院,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見媽媽最後一麵。
可小區門口的景象讓我瞬間僵在原地。
黑壓壓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舉著手機的手此起彼伏,各種鏡頭直直地對準我。
是安澈的粉絲,她們不知從哪個人肉出了我的身份信息和住址。
此刻正帶著為偶像出氣的架勢,將我團團圍堵。
“就是她!汙蔑我們安澈哥是小三的賤男人!”
“還敢躲回家?今天必須給安澈哥道歉!”
嘈雜的討伐聲響起,我拚命想擠出去。
可她們死死拽著我的胳膊,不讓我離開。
我急得眼眶通紅,聲音帶著哭腔解釋:
“我沒有汙蔑他!是他插足我的婚姻!我媽媽現在在醫院病危,求你們讓我過去!”
可我的話被淹沒在更洶湧的謾罵裏。
有人淬了口唾沫,語氣裏滿是嘲諷:
“笑死,現在裝可憐博同情?汙蔑我男神的時候不是很囂張嗎?”
“做著嫁入豪門的白日夢,被戳穿了就反咬一口,賤不賤啊!”
爭執中,一個女生突然狠狠推了我一把:
“裝什麼裝!趕緊給安澈哥磕頭道歉!”
我踉蹌著後退兩步,膝蓋重重磕在台階的棱角上。
手狼狽地撐在水泥地上,掌心磨出了血。
人群裏傳來一聲嗤笑,緊接著是毫不留情的哄笑。
我抬起頭,看著那些年輕卻猙獰的臉,疼痛和屈辱,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知道,我走不了了。
我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對著最前麵的手機鏡頭彎下腰。
“是我犯賤,是我異想天開。”
“我對不起安澈,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我重複著道歉的話,直到那些粉絲滿意地收起手機,笑著散場。
臨走前還丟下一句:
“早這樣不就完了?”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進車裏,油門踩到底往醫院趕。
可當我跌跌撞撞衝進病房時,隻看到蒙著白布的病床和收拾患者衣物的護士。
時間,永遠停在了那一刻。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在做夢。
夢裏我還是那個幼稚的小男孩,窩在我媽溫暖的懷裏,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那時候,我還沒遇見陸思璿,還沒被她的溫柔陷阱迷惑。
更沒經曆過被全網唾罵,被粉絲圍堵的荒唐事。
可白布下冰冷的觸感,狠狠擊碎了我的幻想。
我選錯了人,信錯了感情,最後連我媽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我跪在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從黃昏一直哭到深夜。
一直照顧我媽的張護士紅著眼眶告訴我:
“老太太彌留之際還攥著你的照片,嘴裏一直念‘年年’。她說......不管你是因為什麼沒趕過來,她都不怪你。她隻希望你能和陸先生好好過日子,別受委屈。”
好好過日子?別受委屈?
我握著我媽早已冰涼的手,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得清醒。
後麵的事我都記不清了,我帶著媽媽的遺體回老家辦葬禮。
像個行屍走肉般完成所有流程。
直到坐在靈堂前,看著我媽的遺像,我才想起要給陸思璿打個電話。
那個我媽到死都惦記著的好女婿,總該來送她最後一程。
電話接通,我剛開口,就聽見安澈的笑聲:
“哎呀,這不是薑年哥哥嗎?有什麼事啊?”
我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媽媽去世了。”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隨即傳來更放肆的笑:
“哎呀,那可真是太難過了。不過思璿現在沒時間過去,她正陪著我買婚紗呢。”
“我們已經約定好,下個月辦婚禮。”
“誰啊?”
陸思璿的聲音隱約傳來,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木然地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在供桌上。
我在靈堂守了一整夜,直到天亮。
陸思璿都沒有打來一通電話。
處理完我媽的後事,我平靜地回到了這座曾讓我遍體鱗傷的城市。
整理財產。
簽好了陸思璿的離婚協議書。
她派來的律師協商離婚條款時,看我的眼神裏滿是同情。
大概是覺得我落得人財兩空的下場,實在可憐。
離婚冷靜期一過。
我選擇離開。
坐在機場的候機廳裏,指尖劃過手機屏幕裏儲存的文件,眼底最後一點溫度徹底熄滅。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身上,卻暖不透半分寒意。
往事不會隨風去。
陸思璿,你欠我和我媽的,總得有人償還。
我點開發送鍵,開始了我最後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