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天早上，我被客廳的說話聲吵醒。

睜開眼，身邊是空的，林夕不在。

床單冰涼，好像昨晚隻是一場荒唐的夢。

我走出臥室，看見我媽坐在沙發上，蘇晚晚陪著她。林夕像個犯人，低頭站在她們麵前。

“你說你，大早上做什麼飯？家裏沒傭人嗎？萬一動了胎氣怎麼辦？你擔得起嗎！”我媽說話又尖又刻薄。

“你肚子裏的，是顧辰唯一的血脈！是英雄的後代！不是給你拿來折騰的！”

林夕穿著寬大的孕婦裙，雙手絞著衣角，一句話也不說。

“伯母，您別生氣，林夕也是好意。”蘇晚晚柔聲勸道，“她剛嫁進來，想為家裏做點事，也正常。”

她說著，還親熱地拉起林夕的手。

“林夕，下次想做什麼告訴我，我幫你。你現在身子重，千萬別累著。”

多體貼，多善良。

要是我聽不到林夕的心聲，我也會被她感動。

【真會演。蘇晚晚，你拉著我的手，難道感覺不到我的脈搏在為你敲喪鐘？】

【還有這個老虔婆，一口一個英雄的後代。當初是誰逼顧辰去執行那個九死一生的任務的？】

【現在知道顧辰的血脈珍貴了？早幹嘛去了？】

我停下腳步，靠在牆邊，沒出聲。

我媽沒看見我，重重哼了一聲。

“好意？我看她就是不安分！顧辰屍骨未寒，她就急著嫁給我大兒子，安的什麼心，誰不知道！”

這話是往林夕心上捅刀子。

林夕的肩膀抖了一下。

我記得很清楚，是我媽跪著求我，又去林夕家，拿孩子要有名分逼她嫁過來的。

現在，全成了林夕的錯。

“伯母！”蘇晚晚驚呼一聲，急忙去看林夕，“您怎麼能這麼說！這婚事是您和承哥都同意的，怎麼能怪林夕呢？”

【對，繼續說，繼續幫你未來的婆婆一起羞辱我。】

【你表現得越善良，顧承那個蠢貨就越愛你。】

【他越愛你，等真相揭開那天，他就會越痛苦。】

【我等著看他痛不欲生的那天。】

我心口一陣發悶。

我從不覺得我欠林夕什麼。

弟弟顧辰是個優秀的飛行員。出事那天，他本來輪休。

是林夕一個電話，說她產檢掛不到專家號，讓他想辦法。

顧辰為了她，動用關係聯係了軍區醫院。

為了趕回來陪她，又跟同事換班，上了那架本不該他飛的飛機。

然後，飛機失事，沒人活下來。

就是她！如果不是她那個電話，顧辰根本不會死！

我把一切都怪在她身上，恨她入骨。

可現在，我開始懷疑，事情真有那麼簡單嗎？

“我怎麼不能這麼說？”我媽聲音拔高，“要不是她，我顧辰會死嗎？她就是個掃把星！”

“媽！”我終於聽不下去，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媽立刻站起來，“承兒，你醒了。”

蘇晚晚也站起來，溫柔地看著我，“承哥。”

隻有林夕，還低著頭，像個沒有生命的雕像。

【正主來了。好戲開場了。】

我走到她麵前。

“誰讓你做早飯的？”我冷冷地問。

她的身體又是一顫。

“我......我隻是想......”

“我不想聽解釋。”我打斷她，“記住你的身份，你隻是個代孕工具。照顧好肚子裏的東西，別耍花樣。”

我說得很難聽。

我媽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

蘇晚晚卻皺起眉，一臉不讚同。

“承哥，你太過分了！”

【對，就是這樣，快來指責他，快來維護我，你這個虛偽的女人！】

林夕的心聲帶著一股興奮。

我盯著蘇晚晚那張完美的臉，第一次動搖了。

她真的像她表現得那麼善良嗎？

我沒理蘇晚晚，又對林夕開口。

“把桌上那些東西，都給我倒了。”

飯桌上擺著精致的早飯，中式西式都有，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林夕猛地抬頭，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聽不懂？”我加重了聲音。

【顧承！你別欺人太甚！】

她的心聲在咆哮。

可她臉上，隻有屈辱和順從。

她走到餐桌前，端起一盤盤早飯，走向垃圾桶。

蘇晚晚想去攔她，被我抓住了手。

“讓她倒。”

食物混著牛奶豆漿，全被倒進垃圾桶，發出難聞的聲音。

就像我現在的心情。

我看著林夕單薄的背影，那道冰冷的心聲又響起來。

【倒吧，倒吧。】

【今天你讓我倒掉一頓早飯。】

【改天，我就讓你親手把你心愛的蘇晚晚，連同你的愛情和驕傲，一起扔進十八層地獄。】

我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