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幾分鐘後，軍醫林苗在向趙軍長彙報薑荼的情況。

“重度貧血、重度營養不良、身上多處舊傷......軍長，薑荼同誌身體的各項指標處於一個臨界值，這種情況是很危險的。”

林軍醫表情有些嚴肅。

趙軍長目光停留在薑荼蒼白的臉上，逐漸攥起拳頭。

“林苗同誌，麻煩你幫她製定一個調理計劃，要在最短時間裏把薑荼身體的各項數值拉回到健康水平。”

林軍醫點點頭，“我先去開藥了。”

她走之後，醫務室就剩趙軍長、警衛員小許，還有昏迷不醒的薑荼。

趙軍長盯著薑荼看了許久，才沙啞地出聲：“小許，當時的具體情況你再說說。”

小許一絲不苟地回答：“薑荼同誌進入禁閉室不久，就呼吸急促，說自己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人眼皮抖了抖，慢慢睜開眼睛。

薑荼還沒看清自己在哪裏，耳邊就響起一道聲音。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裏難受？”

薑荼緩了片刻，回過神。

她視線偏移，掃到一旁繃著臉，看似有幾分緊張的趙軍長。

盡管趙軍長的出現，在薑荼的預料之中。

可她還是疲憊地問：“你來幹什麼？”

這次，便宜爹當真惹惱她了。

不同於中午在廚房假裝的憤怒，薑荼現在是真的厭煩，不想看見對方。

這毫不掩飾的排斥和不喜，讓趙軍長心中發苦。

他很愧疚，但一時之間，又不知如何敘說自己的心情。

嘴巴開了又合，合了又開。

最終，趙軍長硬邦邦地起了另一個話題：“小許說你在禁閉室突然窒息，隨後就暈了過去，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這個問題，薑荼陷入沉默。

在今日之前，她隻從旁人嘴裏聽過部隊的禁閉室。

直到親自被關進去，薑荼才明白那種滋味的可怕。

門一關，封閉的空間狹窄逼仄，透著一股壓抑。

加上光線不足，禁閉室裏很暗。

薑荼忽然想到了上輩子躺著的那個棺材。

她的靈魂，最初是在棺材裏蘇醒的。

可明明靈魂沒有實體了，她還是無法穿過棺材。

不管她怎麼掙紮、捶打、哭喊，都無法離開那個逼仄幽暗的空間。

想著想著，薑荼就感到了窒息。

她隻記得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那個警衛員剛好打開門......

收回思緒，薑荼冷冷看著趙軍長：“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現在來充什麼好人，我會變成這個樣子，不都是拜你所賜。”

趙軍長瞬間啞口無言。

換作是別人，敢這麼對他說話，他早就發飆了。

然而在薑荼麵前，趙軍長卻沒什麼底氣。

他如坐針氈，幾度欲言又止，薑荼一臉不耐煩。

“趙軍長還有什麼罪名想安在我頭上，隨便，也不用怕弄死我會有人找你麻煩，我就是爛命一條，本就不該出現在這個世上的。”

趙軍長聽到她這麼說，竟隻有陣陣心酸。

隨之而來的就是心疼！

聯想到薑荼的那些經曆，趙軍長胸中又是一股怒火。

“不許這麼說自己！錯的是他們！不是你！”

薑荼皺眉看著他。

她譏誚勾唇：“趙軍長是吃錯藥了吧？今天中午你可不是這副嘴臉。”

趙軍長滿心憋屈，他幾乎可以確定，薑荼就是自己閨女。

偏偏......

該死，中午他是發什麼瘋！

但凡他能沉住氣，再等兩三個小時，就能收到那份報告，以此排除薑荼撒謊的可能。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薑荼在他麵前像個刺蝟，看他的眼中飽含厭惡和警惕，哪還有第一天見麵時的柔弱溫順。

“小薑，你沒事吧？”

王嬸兒就是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中到來的。

她進門時，還偷偷看了眼趙軍長的臉色。

見趙軍長沒反對，才大步走到薑荼床前，把手裏的飯盒放到桌上。

“中午你就沒吃飯，我特意煮了雞蛋粥，你快吃，吃飽了才能養好身體！”

飯盒蓋打開，熱氣騰騰的香氣飄出，薑荼的眼眶一紅。

“王嬸兒，謝謝你來看我。”

便宜爹就是要不得，嘴上說那麼多，也不見他給自己備點吃的。

還不如一個陌生人呢！

薑荼眼尾輕飄飄從趙軍長身上掃過，後者不知是不是察覺到自己做的差勁，臉上湧出一抹慚愧。

而這時，王嬸兒已經把薑荼扶起來，端著飯盒喂她吃飯。

然後王德發也來了。

“軍長，京市來電，是找你的。”

趙軍長看了看薑荼，“你吃了飯好好休息，等你身體恢複一些，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薑荼提出請求：“既然軍長不想要我的命了，那就放我走吧。”

“小薑，你沒親沒故的，能上哪兒去啊？”王嬸兒打斷她，“聽嬸子的，事情既然調查清楚了，你就踏踏實實在這裏留下，往後我給你在軍區找個好對象，以後就都是好日子了。”

看著王嬸兒是打心眼為她考慮，薑荼說不感動是假的。

隻是，沒等薑荼表態，趙軍長直接發話：“你還不能離開，具體原因，我之後會給你一個交代。”

扔下這句話，趙軍長離開了醫務室。

等他走遠，王嬸兒才敢抱怨：“小薑，這趙軍長脾氣是真夠火爆的，聽說你出事，大夥兒都想來看你，結果他下令不許我們接近，說是怕打擾你休養，所以最後隻有我來給你送飯。”

薑荼假裝疑惑：“王嬸兒，你知不知道趙軍長為什麼這麼對我？一會兒恨不得殺了我，一會兒又擺出一副關心我的樣子。”

王嬸兒搖頭，“不清楚，我跟他不熟，隻聽說他性格不好相處，遇到事兒了直接幹，連上級領導他都敢罵，脾氣臭的很，老王讓我別招惹他。”

話還沒說完，小許走進來。

他遞給薑荼一樣東西。

“這是你暈倒時掉出來的，軍長讓我還給你。”

薑荼目光閃了閃。

趙軍長看過這個金鐲子了吧？

也就是說，他對自己身份差不多確認了......

隻是，目前還沒親子鑒定的技術，她的地位一點也不穩固。

因此薑荼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再抬眼，薑荼滿目感激。

“謝謝你啊，這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

看她寶貝似地摟住那個小布包，王嬸兒好奇了。

“小薑，這就是你說的，你親生父母留下的信物？”

薑荼點頭，露出一抹憂傷：“它是我唯一能找到父母的依仗了。”

小許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一言不發地轉身。

薑荼眼角餘光注意到他離去的背影，相信用不了多久，剛在她這兒吃了許多癟的便宜爹，就會知道她對親生父母是如何向往和渴求。

“哐！”

辦公室內，趙軍長一手抓著話筒，一手砸了杯子。

他衝著話筒怒吼：“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急著給青青定親！”

下一刻，電話那頭傳來女人薄怒的聲音。

“趙建國，你衝我吼什麼？這些年你一直忽略女兒，我這個當媽的能不為她籌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