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華卿根本不想看周管家那張因為震驚而多變的臉,轉身麵向虞二爺。
“二叔,當時抬棺的四人行至西城外荒棄的破廟,便被雷擊中,四人皆死在破廟外的庭院,也正是因為那道雷劈裂了棺槨,我才得以活下來。”
虞靖軒點頭,他是不管閑事,可不是傻子。
他淡淡地問周管家,“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孩子是從哪抱回來的,是誰給你的?”
周富貴的冷汗都落了下來,心道:“壞了,這事難不成要瞞不住了?”
周富貴怎麼也沒想到,萬無一失的計劃,會被一場大雨給毀了。
如今這女人說棺夫都死了,要是她說的是真的,那自己所說的一切不攻自破。
他臉上的汗像瀑布似的,不停地往下落。
虞靖軒見人慌亂成這樣,嘴角有一絲不被人察覺的諷刺。
“墨書,叫人去二少夫人說的破廟查探一下。”
墨書應是,很快便去吩咐了。
事不到最後一刻,周富貴都死咬著牙不會認,他打著哈哈。
“二爺,您看二少夫人這身材,一看就是才生產過,她還要在此編排奴才。”
虞靖軒麵無表情,從鼻腔裏打出一個哼哼。
周富貴見竿往上爬,忙又道。
“奴才也沒必要說謊不是,不如您這邊查完了再傳喚小的,我那院還有事情要忙。”
他得趕緊找老夫人商量對策去,這事兒他一個人扛不住。
管家那副心虛要溜,找人想對策的模樣,虞靖軒怎麼會看不出。
他淡淡道:“不差這一會兒功夫。”
隨後再沒了動靜。
周富貴心裏咯噔了一下,不差這一會功夫那哪行,等人回來了,還有他啥好果子吃。
可他幹著急沒有用,都盯著呢,他動彈不了,隻能想該咋辦。
房間靜得落針可聞,時間每過去一刻,都讓周富貴如坐針氈。
虞靖軒就那樣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著二人。
相對的,崔華卿神色冷漠,臨窗而立,目光落在院中那棵桂花樹上,淡淡的光暈落在她身上,寧靜而美好。
虞靖軒察言觀色,都不用等人回來,心中便已經明鏡似的了。
半個時辰,墨書收到消息,“二爺,下麵的人去看了,破廟外果然如二少夫人說的那樣,四名棺夫的屍首還沒有人收呢。”
虞靖軒點點頭,眼神落在了周富貴身上,“如今真相與你所說不同,你又要如何解釋?”
周富貴想狡辯,說他記錯了,孩子是在破廟抱回的,可是那些死了的人又要怎麼解釋。
這會有一萬個主意在心頭轉過,都覺得不頂用了。
他咬咬牙,撲通一下跪了下去,聲淚俱下。
“二爺,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一時鬼迷心竅,想從中獲利才想出這麼一個鬼主意。”
崔華卿沒說話,靜靜盯著這個狗東西,眼底是滔天的恨意。
虞靖軒應了一聲,“說說吧,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富貴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今天他怕是逃不開幹係了,無論如何都要保全孩子,隻要保住老夫人,孩子養在她身邊,將來都錯不了。
也算是他為老周家積福了。
“回二爺,小的前幾日撿了一個孩子,見生得好又是男孩,便動了抱回來給老夫人養的心思。”
虞靖軒神色不變,依舊那副淡淡的模樣。
“你想積德行善,直接說就是了,這與活埋你們二少夫人有什麼關係?”
“別拿有辱門楣的話來搪塞,過府那麼多大夫,你是管家肯定有登記造冊的。”那意思就是,你們二少夫人到底有沒有懷孩子,你會不知道?
周富貴咬咬牙,心一橫,道:“是,是小的見二少夫人這肚子如同臨盆了一樣,就想給她背個鍋,到時候她一個寡婦生子,傳回娘家肯定會讓崔老大人難堪,小的想訛詐崔府一筆銀子,讓他們出錢封小的口,便想出的這麼一個損招。”
他說得就像真的一樣,也不知是嚇的,還是後怕,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老夫人是受我蠱惑的,那孩子她是不想收的,哪知道二少夫人命這麼硬,我這書信還沒送出去,二少夫人就回來了。”
其實這會他心裏都是恨,恨老天爺怎麼就這麼不開眼?
那棺材都抬出城了,人還能活下來,要不是為了讓下人看到她是活著裝進棺材的,然後順利將孩子抱回府,真該將人勒死了再送出去。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謀劃一年的事,偏偏在最後翻車了。
一直到剛剛,崔華卿的心裏都在懷疑這事的主使是虞錢氏,可管家竟然將這事的責任全攬了。
她不信,崔錢氏要是那麼怕虞家斷後,為什麼早不領養一個過繼。
“你想訛詐我娘家銀錢,就騙老夫人那孩子是我生的?老夫人那麼恨我,怎麼就乖乖地收養一個給她兒子戴綠帽子出來的私生子?”
虞靖軒看了一眼墨書,對方忙湊到近前,隨後耳語了幾句墨書又下去了。
周富貴心裏全是害怕,他不知二爺又去查什麼去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扯謊。
“你人都死了,孩子到底是無辜的,大公子二公子都沒得早,老夫人聽奴才說棺生子孩子命大,就收了。”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嘴上卻哭求著,“二少夫人,這事跟老夫人無關哪!都是小的隻是一時鬼迷心竅,想著您成婚時,那十裏的嫁妝一定在娘家受寵,隻要消息傳回去,崔大人說不定想將孩子抱回去養大,那小的就能收一筆好處,畢竟孩子是我抱回來的。”
“崔大人要是不想要孩子,我也能敲詐一筆,封住我的嘴,不對外宣揚崔府的姑娘不守婦道,想一舉兩得。”
周富貴這個謊話編得太真實了,連他自己都差一點信了。
崔華卿氣得狠了,這個狗東西不但要她一條命,竟然連她死後的名聲都要算計出一筆銀錢。
她上前啪啪就是兩嘴巴子。
可惜她這會身子虛,一直站在這都是強撐著,那嘴巴子扇得一點都不響,像給人撓癢癢一樣。
一旁的廖婆子聽了都要氣得七竅生煙了,這人是得多壞啊?
為了銀子,害人性命,毀人名聲,還要連帶著娘家都要陰一筆。
她上前,掄圓了胳膊劈裏啪啦就是一通抽,打得周富貴歪在那裏,直接吐出一顆牙來。
“啊!你們,你們......”
虞靖軒像沒看到一樣,淡淡道:“來啊,將這人關起來。”
他沒有立即處置,這些年他雖不問世事,可這回既然管了,就不會再讓人糊弄,更何況崔華卿中的蠱毒還不知是誰下的。
周富貴見二爺沒處置他,隻是將他關起來,心裏到底鬆了口氣,到時候老夫人肯定舍不得他吃苦,會替他來求情的。
看著人被帶下去,崔華卿紅著眼睛看著虞靖軒。
“二叔,你這是什麼意思?”那是她的生死仇人,就帶下去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