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蔚遲報好位置後,疲憊地蹲了下去,揉著紅腫的腳踝。
耳邊冷風呼嘯,她眨了眨眼,一滴淚毫無征兆地砸下來。
六年,上千個日夜。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但她是莫蔚遲。
她可以為了體驗活著而去熱烈的、孤注一擲的愛一場,也可以在發現不被愛時,毫不猶豫地抽身。
乖巧是她的外殼,堅韌才是她的筋骨。
天上星星稀疏,一架直升機搖搖晃晃地飛來,平穩地落在馬路上。
“大小姐,分公司近兩年剛起步,員工不多。飛行員手生,你不要介意啊。”
......
莫蔚遲讓飛行員降落在人跡罕至的郊區,打車回了家。
梁子謙一夜未歸。
次日歸來時,身後跟著大包小包的陸芷晴。
“阿遲,芷晴說喜歡看這邊的夜景,她要搬進來。”梁子謙摟著陸芷晴,眯著眼笑。
梁子謙每次饜足後,都會出現這種表情。
“好。”莫蔚遲淡淡地道。
“阿遲還是這麼乖,你上次不說喜歡碧水灣那套房子嗎?我給你買下來了,你搬到那裏去。”梁子謙對她的知大體十分滿意。
“你還怎麼還給她買房子啊?”陸芷晴撅嘴嘟囔。
“她是個乞丐,跟了我六年,要是繼續回去撿垃圾的話,我梁子謙的臉往哪放?”梁子謙旁若無人地啄啄陸芷晴唇角,笑著哄她。
莫蔚遲不想看他們打情罵俏,舒舒服服地泡完熱水澡後,才開始清點自己的東西。
本來她就要走了。
梁子謙在吃穿用度上從不吝嗇,衣帽間裏,全都是他搜羅來的奢侈品珠寶高定禮服。
這些東西她一眼都沒看,隻看向了擺在正中央的小提琴。
那是一位名震天下的意大利製琴師做的,全世界僅此一把。六年前,梁子謙在拍賣會上拍下送給她。
她想帶走的,隻有它。
莫蔚遲拿著小提琴走出衣帽間時,就看到陸芷晴正在喂梁子謙吃水果。
切成塊的水果已經氧化發黃,有幾塊還爛了,梁子謙卻一口接著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沒人比莫蔚遲更清楚梁子謙的嘴巴有多麼挑剔。
魚子醬不是海裏瀕危野生大白鱘產出的,他嫌品不出層次。
蜜瓜不是日本靜岡縣運來的,他嫌風味不足。
鬆露不是雨後兩小時內找到的意大利阿爾巴白鬆露,他嫌聞不到香氣。
莫蔚遲曾親手按照他的口味為他做便當,在廚房焦頭爛額地忙了五個小時,梁子謙嚼了一口就開始皺眉。
“雞肉我隻吃法國布雷斯地區用特定穀物和牛奶喂養的。”
然後毫不留情地將便當丟進垃圾桶。
而如今,他連爛水果也能一口接著一口,笑眯眯地吃。
真神奇啊,莫蔚遲由衷地感歎。
鄧布利多,愛真的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
“那些衣服首飾你不帶?隨便一件都夠買你命了。”梁子謙見她隻拿了把小提琴,有些訝異。
“也對,畢竟跟了我六年,眼界也跟著漲了。阿遲,芷晴回來後,我就不會再為你花錢了。這麼多年來,我對你,仁至義盡。”
見莫蔚遲麵無表情,梁子謙刻意加重了語氣,隻當她在欲擒故縱。
“嘖,你現在還有反悔的機會。”
“我隻帶走這把小提琴。”莫蔚遲斬釘截鐵。
陸芷晴的目光鎖定在小提琴上,突然開口,邊搖晃梁子謙胳膊邊撒嬌。
“阿謙!這把小提琴人家也喜歡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