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那太短暫了，短短幾秒鐘，就像羽毛一樣飄走了。

不行，不能就這麼結束。

他要讓那一刻永恒。

石膏完全凝固後，他小心地拆開模具。

兩隻白色的手模型靜靜躺在桌上。

男人的手骨節分明，指型修長，穩穩地包裹著旁邊那隻纖細的、帶著少女感的手！

指腹相貼，指尖緊扣，像是在宣告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占有！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模型上屬於“溫以星”的那隻手的指節，觸感冰涼堅硬，卻讓他的眼底瞬間湧上灼熱的溫度。

許久。

他緩緩且小心翼翼地拿起模型，眼睛裏的溫和早已褪去，隻剩下濃稠的、化不開的偏執。

真恨不得......明天就開畫展，每天都開畫展。

......

畫展這天。

溫以星提前跟秦伯打了個電話。

雖然年近七旬，秦伯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

“那你幫我跟孟嬌說，我給她準備了一套藍鑽首飾，別讓她收老高的那破玩意。”

溫以星被逗笑。

“但是孟姨不聽我的。”

秦伯無奈，“總之，你幫我看著點，我能不能脫單，全靠你了。”

溫以星：“......”

“秦伯，那我有好處嗎？”

秦伯哈哈大笑，“你不是考上省立醫院了嗎？我幫你提前打了招呼，可以等你胳膊養好了再去上班。”

溫以星顯然不滿意，“就這啊......”

秦伯又開始補充，“還有十天左右吧，離婚案的開庭通知就會放到他麵前，我讓他傾家蕩產！”

這的確是大快人心！

溫以星笑起來，“好，我幫你跟孟姨說說哦。”

秦伯這才想起來本次通話的重點。

“話說小星你要離婚了，有沒有考慮談個戀愛，我有個人選，小夥子一米九大高個，還在省立醫院，人......”

“秦伯，要不這個小夥我給孟姨介紹一下？”

秦伯偃旗息鼓，“我這不是為你好麼，走出一段情殤的辦法，就是開始另一段感情。”

溫以星搖頭，“男人隻會影響我事業上升的速度。”

秦伯被逗得哈哈大笑。

“媽媽，霍叔叔來啦！”

曼曼從監控裏看到霍子宴的車停在外麵，激動地原地蹦跳。

秦伯聽到這聲音，語氣裏多了幾分揶揄。

“喲喲，事業上升的速度取決於小曼曼叔叔的多少嗎？”

溫以星：“......”有時候真的不想尊老愛幼了。

門外。

霍子宴下了車，低頭看了眼腕上的腕表，表盤的金屬冷光映在他眼底，卻沒壓下那點藏得極深的期待。

視線抬起來時，正好看見大門裏走出來的兩道身影。

溫以星穿了條米白色的棉麻連衣裙，裙擺到膝蓋上方一點。

露出的小腿纖細，走路時左手被綁帶固定，右手則小心護著左胳膊。

她頭發鬆鬆挽成低髻，幾縷碎發貼在頸側，襯得臉色比住院時好了些，卻還是帶著點久病初愈的清弱。

她身邊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紮著兩個羊角辮。

小姑娘穿著粉色背帶褲，手裏攥著個兔子玩偶，一眼就瞥見了樹底下的他，立刻喊。

霍子宴立刻直起身，邁步朝她們走過來。

他今天換了件米白色的棉質襯衫，領口鬆開兩顆扣子。

下身是深灰色休閑褲，比平時在醫院裏的嚴肅模樣多了幾分溫和。

可那張臉還是沒什麼表情，眉骨高挺，眼神沉靜，看著就像塊沒什麼溫度的玉。

“霍醫生，麻煩你特意跑一趟。”

溫以星有點不好意思，右手下意識想抬起來拎曼曼的背包，剛動了下就被人按住了胳膊。

霍子宴的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隻在她胳膊肘下方虛扶了一下，很快就移開，轉而彎腰拎起了那個包。

隨後，幹脆利落地把包放進了後備箱，又繞到副駕駛座旁，拉開車門時，還特意用手擋了下門框上沿。

曼曼早就熟門熟路地爬到了後排，扒著座椅背探出頭。

“霍叔叔，你今天的衣服和媽媽的好像呀！都是白白的！”

溫以星更加尷尬了，下意識攏了攏裙擺。

她早上選衣服時沒多想，隻覺得米白色舒服又顯氣色，沒想到霍子宴會穿同色係的襯衫。

她抬眼看過去，正好撞進他看過來的視線，他的眼神比平時柔和些，沒等她開口，就先收回目光，替她扶著車門。

“先上車，外麵有點曬。”

語氣自然得像是沒聽見曼曼的話。

溫以星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所以立刻彎腰坐進副駕駛。

剛想關車門，霍子宴又遞過來一個東西。

竟然是個淺灰色的靠枕？

他把靠枕墊在她左胳膊下方，調整了下位置。

“路上顛簸，別碰到胳膊。”

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溫以星像被燙到似的縮了一下，低聲說了句“謝謝”。

霍子宴沒再多說，關上車門繞回駕駛座。

發動車子時，他餘光瞥見副駕駛座上的人正偷偷用眼角瞄他的襯衫，嘴角幾不可查地彎了下，很快又恢複成平時的冷淡模樣。

“媽媽，你看霍叔叔的襯衫，和你的裙子真的好像情侶裝呀！”

後排的曼曼還在興奮地念叨，小手扒著前排座椅。

“我們班小朋友的爸爸媽媽就穿一樣顏色的衣服，說那是情侶裝！”

溫以星真是怕了曼曼這張嘴，趕緊解釋。

“情侶是指互相喜歡的人，不能亂比喻。”

“哦。”

曼曼似懂非懂地應了聲，終於不再語出驚人了。

溫以星可算是鬆口氣。

耳根卻微微泛著粉。

早知道就讓孟姨的人來接她了。

多餘受這“人間疾苦”。

......

車子很快開到了市美術館門口。

霍子宴先下車，繞到副駕駛座旁開門，依舊用手擋著門框。

溫以星彎腰下來時，左胳膊不小心晃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扶了下她的腰，力道很輕，隻是象征性地托了一下，等她站穩就立刻收回了手。

“小心點。”

他的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哪怕隻是短暫的接觸，也讓溫以星的腰腹微微一麻。

她抿了抿唇，沒說話，隻是牽著跑過來的曼曼，快步朝著美術館的方向走。

那樣子，像是在躲什麼。

“嫂子也有入場券？”

溫以星剛走到連心橋，就碰到了正跟幾個夫人欣賞水中金魚的江靈。

江靈麵帶冷意地看過來，語氣帶著不屑。

“不會是故意來裝裝樣子，再試圖融入我們的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