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邊的周婉吟始終一言不發, 目光沉沉落在沈和執白色襯衫側麵暈出來的血跡。 卻在聽到這句話時,嫌惡的看向他的臉,下意識將白原擋在身後。
就像大學那四年一樣,無論沈和執是對是錯,周婉吟第一反應,永遠是不讓他受到傷害。
可現在,她身後的是白原。
“和執哥,當年是沈家為了牟利用毒材料做糕點,導致我爸爸和叔叔中毒而死,白家也是迫不得已,才舉報你家!” 他緊緊攥住周婉吟的手腕,像是氣到全身顫抖。
“而且......” 他心疼地看向周婉吟, “當年你假意資助婉吟上學,逼著她和你戀愛,無非擺著大少爺的架子羞辱人罷了。可現在你也已經有了妻子孩子,又何必出現在她麵前,讓她傷心呢?”
“更何況,你再縱著孩子使壞,也不能......衝著我撒氣!”
周婉吟短暫的詫異,隨後又歸於冷漠。
她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這是一場無辜遷怒。
卻仍然說道:“沈和執,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卑鄙。”
就像他們的感情,本就是不對等的、卑鄙的開始。
周婉吟扶著白原下了電梯,人群也在一陣謾罵聲中消散。
沈和執的心如墜冰窟,被捂著耳朵的元寶哭成了淚人,他伸手握住沈和執的手指,不停道歉。 “爸爸,對不起,是元寶闖禍了。”
“元寶乖,不是你的錯,你是爸爸最乖的寶貝。”
元寶抬頭,哭腫的眼睛看著他,“那個人是媽媽,對嗎?”
沈和執心裏像被突然投進一塊石頭,又痛又悶。
他沉默顫抖著說不出話,眼淚無聲傾瀉。
“元寶想要媽媽,可是媽媽已經有別的孩子了。”
沈和執哄著元寶入睡,一個人去做了檢查。
“沈先生,你的病不能再拖,這次的藥還能吃5天,5天後再不手術,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兒子這麼可愛,難道不想多陪陪他?”
“手術費用一共50萬,湊湊,還是有的。” 醫生語重心長的說道。
沈和執看著手機餘額和訴狀,一時間猶豫起來。
他的所有家當加起來,也才剛剛五十萬。
“趙醫生,我再想想。” 出了醫院,沈和執被一輛豪車攔住去路。
周婉吟脫了西裝外套露出長裙,站在車前,平靜地看著他, “沈和執,我們談談。” 車前放著她和白原的大頭擺件,後座的抱枕,也印著他們擁吻的照片。
他還記得自己偷偷往周婉吟的錢包裏塞過合照,可周婉吟將照片抽出來,扔在了垃圾桶。
她說她討厭合照,像極了被人打上屬於誰的標簽。
可她現在為了白原,幾乎所有看得見的地方,都宣揚他們屬於彼此。
“阿原是病人,情緒很敏感,他對沈家害死他爸爸和叔叔的事耿耿於懷。”
沈和執心中一頓,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呢?”
周婉吟冷冷開口, “於情於理,你都該替你爸媽向原原道歉,這是你欠他的。”
沈和執想起六年前那晚,沈家送去檢測的證據被銷毀了一波又一波,爸爸眼見翻身無望,絕望之下跳了樓,而媽媽在屍體前,一頭撞死。
沈家的罪,從來都是外人定的,他憑什麼,替爸媽認罪?
“當年的事,我爸媽也同樣賠了命,誰又向他們道歉?”
“周婉吟,我承認我有愧於你,可我不欠白原!”
車裏靜得可怕, “謝凝的案子,你就不怕連兒子也賠給別人?沈和執,我也可以像你,卑鄙一回。”
沈和執倒吸一口冷氣, 剛正不阿的周律師竟為愛打破原則,犧牲至此。
他的確沒資本和她硬剛,“周婉吟,沒人可以拿兒子威脅我。給謝父的五十萬,我會履約,但你們休想搶走我的孩子!”
周婉吟呼了一口氣,有些艱難地開口。 “你兒子今年五歲,我們分別六年,那時我總覺得身體不太對勁,年齡和眼下痣都對得上,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喉間那股腥甜再度湧上來, 他錯愕的抓住衣襟,眼眶瞬間猩紅,“周婉吟,我兒子的身世,你不配知道!”
“他的媽媽絕不可能是不擇手段的小人。”
沈和執倉皇逃跑,躲在了拐角處的巷子。
直到躲進周婉吟看不見的地方,他才沒忍住,吐出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