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幾乎是飄著,一路魂不守舍地走進總裁辦公室的。
這是我入職公司一年以來,第一次踏進這個傳說中的地方。
辦公室大得驚人,幾乎有我們整個部門的辦公室那麼大。
整體裝修是冰冷的黑白灰色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可室內卻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博物館,不帶一絲人氣。
陸承宇就坐在那張巨大的黑色辦公桌後麵。
他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沒有打領帶,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膚。
他本人比照片上更具壓迫感,五官深邃立體,像是上帝最傑出的作品,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卻像兩口寒潭,隻是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就讓我覺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陸......陸總。”
我緊張得手心裏全是冷汗,聲音都在不受控製地發顫。
“這到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麵無表情地從抽屜裏拿出了一份文件,用修長的手指推到了我的麵前。
文件的封麵上,用加粗的黑體字寫著四個大字——“婚前協議”。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顫抖著手,翻開了那份文件。
裏麵的條款一條條、一款款,清晰地羅列著。
甲方:陸承宇。
乙方:林曦。
協議內容明確寫明,這是一場為期五年的契約婚姻。
在此期間,乙方需要無條件配合甲方,在所有必要的場合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作為回報,甲方將為乙方父親林建國的公司,一次性注入三千萬的資金,以解其燃眉之急。
我一頁一頁地翻下去,心臟也一點一點地沉入穀底。
在協議的最後一頁,落款處,我看到了兩個無比清晰的簽名。
一個是陸承宇龍飛鳳舞的字跡,另一個,赫然是我自己的簽名。
筆跡略顯稚嫩,卻真真實實是我的筆跡。
可我的腦子裏,對此卻一丁點的印象都沒有。
“我......我不記得了。”
我猛地抬起頭,無助地看著他,眼裏全是迷茫和懇求。
“我根本不記得我簽過這個東西。”
陸承宇的眼神依舊冰冷如初,仿佛在陳述一件與他毫不相幹的、枯燥乏味的事實。
“簽完協議的第二天,你父親開車送你回學校的路上,出了一場小車禍。”
“醫生說,你頭部受到了輕微撞擊,造成了選擇性失憶。”
他的聲音平鋪直敘,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你恰好忘了簽署協議前後的那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為了不影響你的正常生活,也為了讓你能順利完成學業,我同意了你父親的請求,這三年來,一直沒有告訴你這件事的真相。”
我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懵了,癱坐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原來我的婚姻,從頭到尾,就是一場明碼標價的肮臟交易。
原來我的人生,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被我最親愛的父親,當成商品給賣掉了。
而我這個可笑的當事人,這個故事的主角,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人。
三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隻是嫁給了一個不怎麼回家的普通男人。
我還傻乎乎地遵守著一個妻子的本分,每個月拿到那筆生活費後,都會雷打不動地分出一半,寄給遠在老家的父母,告訴他們我一切都好,讓他們不要擔心。
我還因為婆婆陳蘭的百般刁難而委屈難過,因為丈夫的冷漠疏離而黯然傷神。
現在回頭看,這一切都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們所有人都是知情的,隻有我一個人,像個提線木偶,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裏,獨自演著一出荒唐至極的獨角戲。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至親之人欺騙的憤怒,瞬間將我整個人吞沒。
我死死地盯著他那張毫無表情的俊臉,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尖銳起來。
“所以,這三年來,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媽刁難,被所有親戚看笑話?”
他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眼眸裏,似乎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我以為,那是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
我想要什麼了?
我想要被當成換取利益的商品嗎?我想要被我最信任的家人背叛嗎?
我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洶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