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剛走出寵物店大門,腦袋一陣發暈。
多年的辛勞,加上剛才急火攻心,我的高血壓犯了。
我扶著牆,幾乎站不住。
學徒小周追了出來,手裏拿著我的外套。
“王姨!您沒事吧?”
“您臉色太差了,我送您去醫院!”
小周剛扶住我,張莉就追到了門口。
她手裏還拿著掃帚。
“裝什麼裝!”
“不就是說了她兩句嗎?至於演這麼一出戲?”
“叫救護車來,讓街坊鄰居看見,還以為我們虐待老人呢!這店還要不要開了?”
林輝也跟著出來,拉著我的胳膊。
“媽!你別小題大做了!”
“不舒服就回家躺著,別在店門口丟人!”
我看著他,隻覺得這個人無比的陌生。
這不是我兒子。
小周氣得發抖。
“輝哥!莉姐!你們怎麼能這麼說王姨!”
“王姨是真的不舒服!她有高血壓和關節炎!”
“她每天天不亮就來開店!最難搞的客戶都是她頂著!”
“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張莉把掃帚砸在地上。
“你個小癟三!還敢教訓我?”
“你被開除了!聽不懂人話嗎?滾蛋!”
小周還想說什麼,我拉住了他。
“小周,算了。”
“我們走。”
我推開林輝的手。
我一步一步,走進了冰冷的雨裏。
小周打車,堅持要送我回家。
我沒讓他送。
我不想讓這個好心的孩子,看到我更狼狽的樣子。
回到那個所謂的“家”,我癱在床上,一夜沒合眼。
我以為林輝晚上會回來,至少會打個電話。
沒有。
什麼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門被鑰匙打開了。
親家母,林輝的丈母娘,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她身後跟著的,是林輝和張莉。
親家母不是來勸和的。
她手裏拿著一個賬本,皮笑肉T不笑地往我麵前一放。
“王秀蘭,既然你不在店裏幹了,咱們也得把賬算算清楚。”
我打開賬本。
“2020年X月X日,買菜,35元。”
“2021年X月X日,水電費,210元。”
“2022年X月X日,莉莉的營養品,1200元。”
“......”
密密麻麻,記了足足十幾頁。
親家母敲著桌子。
“這兩年你在我們家吃住,買菜買米,水電燃氣。”
“還有,你住在我們家,占了個次臥。”
“這房租,一個月算你五百,不多吧?”
“零零總總,一共五萬塊。”
“你兒子養家不容易,這錢,你該結一下了吧?”
我氣得發抖。
我看向林輝。
“林輝,這也是你的意思?”
林輝低著頭,不敢看我。
“媽,莉莉她媽也是為了我們好。”
“你就先把錢給她,以後我手頭寬裕了,再還你。”
“再還我?”
我笑了。
“林輝,你摸著良心說。”
“我來你店裏這三年,我拿過一分錢工資嗎?”
“我那三千塊,不夠我買藥膏貼關節炎的!”
“我那手賽級美容的手藝,在外麵任何一家店,月薪都是三萬起!”
張莉在旁邊陰陽怪氣。
“哎喲,月薪三萬,您怎麼不去啊?”
“還不是看我跟林輝心善,收留你?”
“現在倒成了我們欠你的了?”
親家母也幫腔。
“王秀蘭,你別給臉不要臉!”
“今天這錢,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不然,我們就去法院告你!告你啃老!賴賬!”
我的心,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