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界瞬間被冰冷的藍色淹沒。

我憋著氣，安靜地沉在水底，感受著泳池裏的消毒水成分開始刺激我的皮膚。

岸上傳來陣陣驚呼和亂七八糟的叫喊聲。

“快！快救人啊！她沉下去了！”

“思思，這下玩大了吧！”

很快，一個身影跳下水，奮力將我撈了上去。

我被拖上岸時，已經“昏迷”了過去。

全身的皮膚上，迅速浮起大片大片的嚇人紅疹。

我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而微弱，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看上去隨時都要斷氣。

“天哪！她身上怎麼回事？”

“她好像呼吸不了了！”

顧思思和她的閨蜜們徹底慌了神，臉白得像紙。

顧淮安也扔了酒杯，快步走了過來。

當他看到我這副慘狀時，一向沉穩的臉上也出現了裂痕。

“叫救護車！快！”

他對著嚇傻的管家怒吼。

整個派對被搞得一團糟，賓客們議論紛紛，看顧家的眼神充滿了異樣。

很快，我又一次被熟悉的救護車拉走，直接送進了急診室。

診斷結果很快出來：氯氣過敏性休克。

醫生拿著報告，表情嚴肅地對匆匆趕來的顧董和顧夫人說：“病人有極其嚴重的氯氣過敏史，是明確記錄在案的。”

“這次落水，消毒水裏的氯誘發了嚴重的過敏反應，導致喉頭水腫和呼吸衰竭，再晚來五分鐘，就神仙難救了。”

顧董聽完，氣得渾身發抖，一回頭就給了顧思思一巴掌。

“混賬東西！我不是讓你好好照顧你嫂子嗎？這就是你照顧的結果？”

顧家在名流圈的臉，今天算是丟盡了。

顧思思捂著臉，又委屈又害怕，哭著辯解。

“爸！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掉下去的！我根本沒碰她！”

“她自己掉下去的？”顧夫人厲聲質問，“她好端端的為什麼會自己掉進水裏？你當我們是傻子嗎！”

在鐵證如山的過敏診斷麵前，顧思思的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一直沉默的顧淮安，此刻卻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看著那份診斷書上白紙黑字的“嚴重氯氣過敏史”，腦海裏反複回放著我落水前的那一幕。

那個眼神。

那不是被推下去時的驚慌，也不是意外滑倒的錯愕。

而是一種......一種帶著淒涼的、認命般的絕望。

仿佛她早就知道會掉下去，並且坦然接受了這個結局。

一絲莫名的煩躁和懷疑，第一次在他心中升起。

他忽然想起，林家的人提過，林晚小時候，也曾在自己家裏“意外”落水，差點死去。

真的是意外嗎？

還是說......

顧淮安的眼神變得深沉，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去給我查，林晚在林家，到底都經曆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