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梨初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待。
她沒有爭辯,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好。但我需要一份承諾。事成之後,我要一千萬。"
蕭懷瑾嗤笑一聲,眼中猶豫褪去,滿是鄙夷:
"果然改不了愛財的本性。我現在就給你!"
他當場就將一千萬打入了她的賬戶。
寺廟裏,向梨初跪在蒲團上,鋒利的刀刃在她頭頂劃過,一縷縷烏黑的長發飄然落下。
她怔怔地看著那些青絲,心頭湧起一陣酸楚,卻有抑製不住心底隱秘的歡欣——昨晚,蕭夫人已經把離婚證給她了。
隻要完成這最後一件事,她就能永遠離開這個讓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永遠離開——蕭懷瑾。
當最後一縷發絲飄落,她看著鏡中光頭的自己,眼淚還是控製不住地滑落。
這頭秀發曾是她最珍視的,父親總愛輕撫她的長發,笑著說他的小梨初有一頭海藻般美麗的長發。
蕭懷瑾站在門外,透過門縫看見她顫抖的肩膀和滑落的淚珠,心頭莫名一緊。
他幾次想要叫停,手抬起又放下,最終隻是默默轉身,點燃了一支煙。
清理完發絲,老僧取來燒紅的烙鐵。
灼熱的氣息逼近頭頂時,向梨初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但從始至終,她都倔強地不肯發出一絲聲音。
蕭懷瑾看著她因疼痛而蒼白的臉和緊握到發白的指節,心頭莫名一緊。
"沒想到還有烙刑......"他語氣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心疼,強笑著安慰:
"不過你這樣,倒真有幾分佛門女子的樣子了。"
向梨初眼神空洞,沒有回答。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有了佛相,而是真的看破紅塵,心已成灰。
三千級台階,她一步一叩首。
膝蓋跪的血肉模糊,寒風像刀子刮在臉上,每一次俯身都伴隨著眩暈。
當她終於捧著那部《大乘起信論》真跡站在蕭懷瑾麵前時,整個人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
蕭懷瑾看著她滿身的傷痕,忽然很難過,他以為幫婉月達成心願他會很高興,可看著向梨初遍體鱗傷,他笑不出來。
他想伸手想要觸碰她額上的傷疤,卻被向梨初不著痕跡地避開。
"經書在這裏,我先去休息了。"她轉身離開,留給他一個疏離的背影。
蕭懷瑾將經書獻給婉月時,婉月感動得熱淚盈眶,當即提出要帶他一同去西藏深入學習佛法。
臨行前,蕭懷瑾特意讓人買來數十頂昂貴的假發送給向梨初,語氣難得溫和:
"在家等我回來。"
向梨初順從地點了點頭。
等他們的車消失在視線之外,向梨初立即回到臥室,取出了一本日記本。
這是三年前她嫁入蕭家那天買的,記錄著每一天的心情,從最初的期待,後來的失望,無數次渴望他能看見真心的卑微祈求。
自從那個孩子流產後,她就再沒有打開過這本日記。
她輕輕摩挲著已經有些磨損的封麵,最終將它藏進衣櫃頂部。
"就當做......告別禮物吧。"她輕聲自語,眼中再無波瀾。
向梨初帶著早已準備好的行李,接上在療養院的母親,徑直前往機場。
機場大廳裏,人來人往。
向梨初推著母親的輪椅,正要走向國際航班的安檢口。
就在轉角處,她與被保鏢簇擁在中間的蕭懷瑾和婉月擦肩而過。
那一瞬,蕭懷瑾忽然心口一悸,沒來由地感到一陣空落落的疼痛,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從他生命裏抽離。
他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卻被婉月拉了回來。
"懷瑾,怎麼了?"婉月柔聲問,手指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該登機了。"
他猶豫的那一秒,向梨初沒有停下腳步,徹底離開了他的世界。
從此,愛人就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