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雲箏盯著強製流產協議上同意人那一欄孟亦寒的簽名,心瑟縮了下。
從她八歲開始,林父、林母就教她琴棋書畫,教她什麼香水魅惑,什麼妝容斬男。
教她怎麼用一個眼神勾住男人,怎麼費心機釣住男人的興趣。
稍有一點做不好,他們就拿針紮她的腳,拿粘了去疤膏的鞭子抽她。
如果不是她以死相逼,他們甚至要教她床上的功夫。
十五歲時,她被送進孟亦寒出席的宴會,假借他過敏卻罕見的晚香玉香水吸引了他的注意。
又通過一次次“偶遇”,他們成為了戀人。
他給了她敢反抗父母的資本和勇氣。
他們一起周遊世界,做遍了情侶間的事。
甚至孟亦寒不顧父母反對,也要將她娶進門。
【林家的女兒又怎麼了?以後有我在,誰都別想再欺負你!】
原本她以為,孟亦寒是上天派來救她的。
現在看來,簡直是笑話!
林雲箏笑了:
“不用了。”
“你幫我離婚,以後他的正妻是誰,隨你安排。”
孟母滿意地走了。
幾乎同時,孟亦寒赤著上身出現,漆黑的眸閃過愧疚:
“雲箏,今天的事情,你是林家受寵的大小姐,秦彥不敢動你,但是你妹妹不一樣,她從鄉下來又不受待見,所以我才......”
林雲箏冷笑:
“所以你就為了救她犧牲我?”
孟亦寒臉上難堪:“要不是為了讓你們姐妹關係緩和,我才不會管這種閑事!”
“別怨姐夫......”林心涵衝出來,“姐姐,今天我知道錯了,姐夫‘教’了我好久。我以後不闖禍了,我們握手言和好不好?”
“你在這裝什麼聖母?!天天衝我撒氣是豬?”
林雲箏扭頭要走,卻兜頭被澆了盆黑狗血。
林心涵扔掉空盆,無辜地眨眼:
“姐姐剛被萬人騎過,臟得晦氣!鄉下說黑狗血最治蕩婦,還去晦氣......可靈呢!”
甜膩發腥的狗血自林雲箏發絲滴下,孟亦寒目光閃了閃卻沒吭聲。
林心涵單純地嘟嘴:
“姐姐背上也有好多傷!好心疼......正好我在學醫!剛學了怎麼縫針,不如姐姐給我練練手?”
“假惺惺的別惡心我!”林雲箏打開她的手。
孟亦寒沉下臉:“心涵受的委屈比你多多了!她都願意讓步,你耍什麼脾氣!”
他一個眼神示意,林雲箏就被傭人連拖帶拽的往房間裏扯。
她劇烈掙紮,好不容易將人推開,卻被孟亦寒掐住胳膊。
他毫不猶豫地將鎮定劑紮入。
林雲箏瞳孔渙散一瞬,她脫力地跌坐,左心口重縮了下。
明明孟亦寒還是孟亦寒,可她不認識他了。
林雲箏背部皮膚潰爛,林心涵不戴手套不消毒,就連針都故意找了個生鏽的。
“哎呀!這樣縫不好看!重來!”
“多縫了一針,拆開拆開!”
細密尖銳的痛敲擊神經,林雲箏疼得冷汗滴滴砸下,意識昏昏沉沉。
好不容易結束,林心涵卻說還要練一遍。
昏迷前一秒,林雲箏看到孟亦寒體貼地為她擦去頭上的汗。
......
林雲箏是被無名指難捱的疼痛逼醒的,她一睜眼就看到孟亦寒在拔手指上的婚戒。
“你後背的傷口感染了要靜養。她第一次難免不熟練,你是姐姐,你多忍讓。”
“心涵說喜歡你的戒指,摘下給她玩幾天。”
林雲箏眼眶紅了:“婚戒是可以隨便給人玩的?”
他怔了怔,卻什麼都沒有說。
【雲箏,說好了,我們到死都不要摘下戒指!】
客廳裏懸掛的婚紗照上,他意氣風發,望向她的目光篤定又專注,沉甸甸的愛意。
半晌。
林雲箏狠狠的扣下戒指,摔在地上。
她極力壓抑著顫抖:
“拿上你的東西滾出去。”
孟亦寒最後還是撿起戒指,大步離開。
下午,林雲箏和孟亦寒一起養的泰迪窩在她腿上,安慰地蹭了蹭。
她心裏來不及流過溫暖,就僵在原地。
泰迪身上穿的衣服,是她曾經親手織給孟亦寒的毛毯。
進來的傭人小心翼翼地說:
“心涵小姐隨便買了個塑料布,先生就愛不釋手,把這塊毛毯扔了......”
“我看料子好沒舍得扔,幹脆給狗狗做了衣服......”
孟亦寒的膝蓋受過傷,秋冬工作時受冷就疼,她心疼他,就幹脆織了半年的毯子,眼睛都熬出了結膜炎。
曾經他笑著吻她,哽咽地說好幸福。
現在毛毯卻成了他的垃圾。
林雲箏倔強地側過臉,淚流下道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