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淑妃的牌子被翻了。
又是一夜春宵。
第二日,蕭珩果然覺得比昨夜更加神清氣爽,渾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他當著後宮眾人的麵,拉著淑妃的手,感慨萬千地宣布:“有眾位愛妃在,朕才知何為齊人之福,何為人間極樂!過去那十年,真是錯付了光陰!”
此言一出,無異於又將我這個被打入冷宮的廢後,死死地釘在了恥辱柱上,任人唾罵。
淑妃得了聖寵,風頭一時無兩,幾乎能與麗妃平起平坐。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不約而同地有了同樣的想法。
一個隻會裝死的廢後,留著始終是根刺,看著礙眼,不如早點拔了幹淨。
當晚,夜色正濃,靜安宮的大門再一次被人從外麵粗暴地踹開。
麗妃與淑妃為首,身後跟著六位同樣滿麵春風的妃嬪,一行八人,浩浩蕩蕩地闖了進來。
“沈婉,本宮的好姐姐,還在擺弄你這些賤草呢?”麗妃的目光落在我精心侍弄的那一小片草藥上,眼神裏滿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厭惡。
我沒有理會她,繼續用一個小小的竹勺,給一株剛剛冒出嫩芽的草藥澆水。
淑妃嬌笑一聲,上前一步,用她那雙金線繡成的精美鞋尖,狠狠地碾了碾我腳邊的泥土:“姐姐,皇上如今夜夜春宵,龍體安康,全賴我們姐妹伺候得好。你一個被廢的黃臉婆,占著這麼大個宮殿也是浪費,不如把這地兒騰出來,給我們種種牡丹芍藥,也算是物盡其用。”
她話音剛落,麗妃便迫不及待地一揮手,對身後帶來的兩個身強力壯的太監下令:“來人,把這些礙眼的雜草,全都給本宮拔了!一根都不許留!本宮看著心煩!”
守在靜安宮門口的兩個小太監麵露難色,這畢竟是廢後如今唯一的消遣了,他們若是動了手,將來萬一......
麗妃見他們遲疑,眼神瞬間變得狠厲,她撫摸著腕上那對鮮紅的血玉鐲子,冷笑道:“怎麼?本宮的話不管用了?還是說,你們也想去慎刑司嘗嘗那剝皮抽筋的滋味?”
兩個太監嚇得渾身一抖,再也不敢猶豫,立刻衝進院子,手忙腳亂地開始踩踏那些我辛辛苦苦種下的草藥。
我親手種下的心血,轉瞬間就被他們踐踏得一片狼藉,不成樣子。
王媽媽在一旁氣得渾身發抖,眼圈都紅了,卻被我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背。
我緩緩站起身,看著滿臉得意、仿佛打了勝仗的麗妃和淑妃,臉上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憤怒,反而還笑了。
“妹妹們可知,我種的這是什麼?”
“誰管你種的什麼鬼東西!”麗妃不耐煩地啐了一口。
我走到那株被踩得最狠的草藥前,俯下身,輕輕拂去上麵的泥土,語氣幽幽,像是在說一個古老而詭異的傳說。
“此物,名為‘斷腸紅’。”
“平日裏,它隻是普通的草藥,可一旦沾染上身帶‘合歡散’的女子與男子交合後散發出的陽氣......”
我頓了頓,目光如同鬼魅般,緩緩掃過她們每個人嬌豔如花的臉龐。
“......它就會開出這世上最美麗、最妖豔的花。”
“而花開之日,便是斷腸之時。”
八位妃嬪的笑聲戛然而止,每個人的臉色都起了微妙的變化。
淑妃強作鎮定地冷哼一聲,色厲內荏地嗬斥道:“一派胡言!沈婉,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裝神弄鬼!你以為我們會信你?”
“是嗎?”我輕笑一聲,眼神裏滿是悲憫,“那你們可要加倍努力,好好伺候皇上了。”
“畢竟,這‘斷腸紅’要吸飽了精氣,才能開得好看呢。”
正在這時,一個傳旨的小太監滿臉喜色地飛奔而來,噗通一聲跪在院中。
“啟稟各位娘娘,皇上龍心大悅,剛剛又下了旨意!”
“皇上說,為感念各位娘娘的辛勞,也為我大夏皇室盡快開枝散葉,自今晚起,將連幸六日,雨露均沾,讓剩下的六位娘娘都能盡快承寵!”
此話一出,院中除了我之外的所有女人,瞬間都麵露狂喜。
連續臨幸,這是何等的榮寵!
她們瞬間將我剛才的話拋到了九霄雲外,心中隻剩下即將得到皇上寵幸的巨大喜悅和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隻有麗妃和淑妃,在狂喜之餘,回頭看了一眼我那張帶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