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將軍獨女。
婚後,太子怕父皇說他勾結將門,哄騙我喝下斷子湯。
為了讓他綿延子嗣,我不得不給他挑選八位身家清流的女子做美妾。
我的賢名京城遠揚。
他握著我的手,信誓旦旦許我後位。
卻在登基後第三日又廢我為庶人。
可他不知道,我對他早有提防。
若他遵守誓言,則相安無事。
否則,這八位美妾,就是我給他下的致命毒藥。
蕭珩登基第三日,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下了他作為新皇的第一道聖旨。
不是封賞開國功臣,也不是大赦天下以示皇恩浩蕩。
而是廢後。
“皇後沈氏,善妒成性,入宮十年無所出,年老色衰,德不配位,即日起,廢去後位,遷入冷宮,靜思己過!”
他冰冷無情的聲音回蕩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
我跪在金磚上,身上穿著我親手繡了一年的繁複鳳袍。
我平靜地聽著,聽著他給我安上的每一個罪名,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善妒成性?
當初,他還是個備受打壓、岌岌可危的皇子,而我是將門獨女,他為了讓先皇安心,哄騙我喝下斷子的湯藥,向先皇投誠。
那湯藥刮骨穿腸,讓我痛了三天三夜,從此斷絕了做母親的可能。
即便如此,為了讓他那可笑的皇室血脈得以延續,是我親自走遍京城,為他挑選了八位身家清白、品貌端莊的女子。
我教她們宮中禮儀,教她們如何討他歡心,將她們一個個送上他的床榻。
滿朝文武,皆稱我為古今第一賢後。
可如今,他踩著我沈家滿門的勢力,踩著我十年來的嘔心瀝血和步步籌謀,終於登上了那至高無上的皇位。
他卻嫌我這個不能生育的黃臉婆,礙了他的眼,臟了他的江山。
大殿兩側,我親手選進宮的八位妃嬪,正嬌俏地站著。
她們個個貌美如花,年輕得仿佛能掐出水來,聽到這道廢後聖旨,她們紛紛以袖掩嘴,可那雙眼睛裏滿溢的得意與幸災樂禍,卻怎麼也藏不住。
為首的麗妃,更是毫不掩飾地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是屬於勝利者的輕蔑與炫耀。
她的父親,如今的戶部尚書,曾是我爹爹門下最不起眼的一個門生,是我爹爹看他可憐,才一手提拔至今。
滿朝文武,噤若寒蟬。
他們中的大多數,或多或少都曾受過我沈家的恩惠,此刻卻無一人敢站出來為我說一句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同情,有譏諷,但更多的是冷漠。
蕭珩高坐於龍椅之上,低頭看著我,那雙我曾愛了十年的眼睛裏,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的夫妻情分,隻有帝王的冷漠、疏離,和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沈氏,還不接旨?”
我緩緩地,一寸寸地抬起頭,迎上他居高臨下的目光,一字一句,聲音清晰得讓整個大殿都能聽見。
“臣妾,遵旨。”
沒有哭鬧,沒有質問,甚至沒有一絲怨懟。
我平靜得,不像一個即將被打入冷宮、前途盡毀的廢後。
蕭珩似乎有些意外,他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或許還帶著一絲失望。
他大概以為我會像從前無數次那樣,為了他,為了他口中的“大局”,就算心如刀割,也會跪地謝恩,忍下所有委屈。
可惜,他想錯了。
當那碗絕嗣湯入喉時,過去那個深愛著他的沈婉,就已經死了。
一個時辰後,我被粗暴地扒下鳳袍,摘去鳳冠,換上了一身粗布麻衣,被兩個太監像拖死狗一樣,關進了長滿荒草的靜安宮。
貼身陪嫁的王媽媽抱著我,哭得泣不成聲:“娘娘,我的好娘娘!您怎麼就不爭辯一句啊!皇上他......他怎麼能這麼心狠!您為他做了那麼多,他都忘了嗎!”
我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桌案上厚厚的灰塵,語氣平靜得可怕:“哭什麼,擦幹眼淚,好戲才剛剛開始。”
王媽媽愣住了:“娘娘?”
我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卻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當晚,消息便如長了翅膀般傳來。
新皇蕭珩為了慶祝自己除去心頭大患,龍顏大悅,不僅大赦天下,更在後宮大擺筵席,與他那八位嬌俏可人的愛妃飲酒作樂,通宵達旦。
宴席上,蕭珩興致高昂,當場就翻了麗妃的牌子。
太監尖細的嗓音在寂靜的宮道上響起,劃破了冷宮的死寂——
“皇上起駕,幸臨長春宮!”
長春宮,正是麗妃的寢殿。
我坐在冷宮破敗的窗前,聽著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絲竹之聲,看著宮人們提著燈籠來來往往的喜慶身影,輕輕地笑出了聲。
王媽媽心疼地給我披上一件滿是補丁的外衣,擔憂道:“娘娘,夜深了,您身子弱,仔細著涼......”
我抬起眼眸,看著天邊那輪被烏雲遮蔽的殘月,語氣幽幽,帶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期待。
“去吧,我那情深義重的好夫君。”
“好好享受你的洞房花燭夜。”
“這八位絕色美人,可是我為你精心準備的......催命符啊。”
他永遠不會知道,為了這一天的到來,我究竟等了多久。
他更不會知道,那八位美人,從入宮的第一天起,身上就帶著我沈家耗費百年才研製出的獨門奇毒——“合歡散”。
此毒無色無味,平日裏與常人無異,任憑天下第一神醫也診斷不出分毫。
可一旦與男子交合,便會觸發。
初時,男子會感到神清氣爽,龍精虎猛,仿佛重回少年之時,宛如天神下凡。
可這份虛假的強盛,是有代價的。
每多臨幸一位身帶奇毒的女子,毒性便會疊加一分。一旦臨幸滿八位,八毒合一,神仙難救。
毒素會徹底深入五臟六腑、四肢百骸,讓中毒者日日夜夜受盡萬蟻噬骨、烈火焚身之痛,直至七竅流血,在無盡的痛苦中哀嚎著死去。
而我,沈婉,是這世上,唯一的解藥傳人。
蕭珩,你以為廢了我,就能高枕無憂,坐擁江山美人了?
你錯了。
我等著你,臨幸完這八位美人後,拖著你那高貴的龍體,一步一叩首,跪著來求我。
求我,給你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