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接下來的幾天，顏翡開始早出晚歸，連早晚餐都不跟封朕一起吃了，簡直是身體力行演繹什麼是“避嫌”。

封朕都好奇，她一個隻管了幾十人的小老板怎麼比自己還忙？

可她的忙又不像作假，有時候出門時一邊換鞋，一邊還打著電話。

人好像更瘦了，整個人在家時呈現一種“活人微死”的狀態，別說打擾他了，封朕都懷疑她根本看不見他。

這天早上，封朕恰好也有事要早出門，早餐提前了半個小時。

剛在餐桌旁坐好，便看到顏翡手裏拿了瓶牛奶要往外衝。

平時他肯定視而不見，這次也不知怎麼了，隨口道：“顏翡。”

顏翡定住，迅速掛上笑臉：“封總，今天居然這麼早。”

又是那副客氣到無懈可擊的笑容。

“你不是更早？”封朕淡淡道。

顏翡繼續笑：“建材行業就是這樣，入秋了，再有一個季度就進淡季了，我得趁著最後一個季度多賺點錢。”

封朕眸色冷淡：“跟我談賺錢？”

顏翡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尷尬：“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你一小時比我一年賺的都多，但我總不能因此就自暴自棄，什麼也不做了吧。”

好正能量好有道理的一句話，封朕簡直想讓人收錄到員工手冊裏。

“先吃個早飯，吃完再走，天又不會塌。”封朕說。

於是，顏翡踟躕著到了他對麵坐下。

兩人吃飯就隻是吃飯，期間，顏翡的手機一直響，她低頭回了好幾次消息。

一抬頭看封朕正看他，神色就帶了點歉意：“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抱歉......”

“抱歉”“對不起”“謝謝”是她在這個家的常用詞。

封朕喝了一口手邊的咖啡，才開口：“顏翡。”

“嗯？”

“我是說過讓你結婚後不要對我期待太高，注意邊界感。”

顏翡心一沉，以為自己哪裏做得還不到位。

“抱歉，是不是我有時候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她聲音變小，有點沮喪。

她已經這麼主動在保持距離了，還不行嗎？都怪上星期老顏自作主張讓封朕留宿，讓他誤會自己了。

顏翡暗自懊惱。

封朕知道她會錯了意，但依然繼續道：“但畢竟我們都領證結婚了，你在這個家裏要是一直這麼拘束的話，我也會很累。”

哦？似乎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你是說......”顏翡試探。

“我的確給了你點錢，但我是你丈夫，不是你的雇主，你不用時時刻刻繃著根弦，防我跟防賊似的。”

談話的走向跟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顏翡緩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我也是怕天天在你麵前晃，太礙眼。”

是怕自己礙眼，還是嫌他礙眼？封朕覺得，她這句話很值得推敲。

但他肯定不會問。

“家裏有保姆，有廚子，有花匠和保安，在我麵前晃的不止你一個。”

說完又有點後悔，她這一根筋的腦子，該不會自動以為他把她跟家裏的雇員歸為一類吧？

顏翡還真是這麼想的。

“也是，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她再次客氣微笑。

封朕沒來由地憋了口氣，一口咖啡硬是分兩次才咽下去。

“你慢慢吃吧。”他黑著臉說，自己放下杯子，起身先走了。

一路上封朕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生氣。

顏翡更覺得莫名其妙，封朕留她吃早餐，結果自己手邊的吐司一口沒動，喝了半杯咖啡就走了？

封朕一走，她也不用再裝了。

馬上找了個密封袋，裝了兩片吐司塞進包裏，跟早班保姆打了個招呼：“張姨我走了！”

保姆趕緊又拿了盒壽司給她塞到包裏：“拿著太太，中午來不及吃飯的話，墊一口。”

比起封朕，顏翡好伺候得多，兩個保姆都喜歡她，也心疼她。

顏翡點點頭，收下了保姆的愛心便當，腳下生風地走了。

因為早上的小插曲，封朕一整天都在不爽，他甚至說不出自己在不爽些什麼。

但顏翡忙得腳不沾地，迅速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她一天接待了三批客戶，晚上到了吃飯時間，又趕緊訂了酒樓請客戶吃飯。

今天的客戶從我國最北方來的，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喝酒。

顏翡做留子的時候也偶爾喝兩杯，但酒量一般。

她借口點菜，帶著銷售經理在走廊裏密謀。

“你去樓下給我買瓶護肝片，我今天喝死他。”顏翡說。

她聲音不大，但語出驚人，以至於剛上樓的陸衍和封朕齊齊立住。

陸衍：“......那是你們家小顏吧？”

封朕：“嗯。”

陸衍：“她要喝死誰？”

封朕如實：“不知道。”

此時，銷售經理已經走樓梯去買藥了，顏翡也跟有心靈感應似的抬頭，便對上了笑靨如花的陸衍，和棺材板臉的封朕。

“封......老公。”

想叫封總，怕旁邊人不知道他們隻是合作關係，顏翡臨時改口。

陸衍差點笑噴：“神特麼瘋老公，哈哈哈。”

封朕睨他一眼，示意他閉嘴，又看顏翡：“你要喝死誰？”

顏翡老老實實：“客戶，今天的客戶愛喝酒。”

封朕皺眉：“你這個工作需要經常陪男人喝酒？”

什麼話？！

顏翡自認為表情管理已經算是到位的，還是沒忍住皺了下眉。

“跟客戶正常應酬，投其所好而已。”

怎麼男人應酬喝酒沒見人說什麼，她做就變成了“陪男人喝酒”？

封朕不知是沒看出她的不悅，還是根本不在乎。

“今晚的應酬推了，損失多少錢我給你。”

顏翡盡可能心平氣和，不讓自己露出叛逆神情。

“不是錢的事，封總。這個客戶是某建局的，如果達成合作，以後華翡未來五年都不愁訂單。”

封朕：“五年多少錢？我給你。”

顏翡無端憋了口惡氣，覺得他簡直無理取鬧。

“不需要，這是我自己的生意，跟你給我錢是兩碼事。”她盡可能好聲好氣。

封朕麵無表情：“封家少夫人在外麵跟男人喝酒，傳出去不像話。”

顏翡：“......”

忘了這茬了。

“下不為例行嗎？反正現在也沒人知道我是封家少夫人，拜托了，這個訂單對我們廠真的很重要。”

她低聲跟封朕商量，眼神裏帶了祈求。

封朕冷哼了一聲。

“你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