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他現在,卻用這樣一種帶著強烈保護欲的姿態,跟她求婚。
蘇挽心裏清楚,他這麼做,更多的是出於責任和保護。
她鼻子一酸,心裏又甜又澀。
“陸野,”她看著他,聲音有些幹澀,“你不用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我們的婚約,早就......”
“我沒忘。”
陸野打斷她,“蘇挽,我問你,你願不願意?”
他的目光燙人,緊緊盯著她,讓她無處可逃。
蘇挽看著他堅毅的下頜,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底藏著的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怎麼可能不願意?
這個男人,是她上輩子虧欠最多的人。
能嫁給他,是她兩輩子都不敢奢求的夢。
“陸野,這對你不公平。”
她咬著唇說,“你知道的,我以前......名聲不好。你娶了我,部隊裏的人會怎麼看你?”
“那是我的事。”
陸野的語氣很淡,卻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你隻需要回答我,願意,還是不願意。”
蘇挽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用力的點了點頭,生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帶上哭腔。
陸野看著她點頭,緊繃的下頜線似乎柔和了一些。
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臉,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回家去吧。”
他最後隻說了這麼一句,轉身就走。
蘇挽站在原地,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巷口,才慢慢轉身回家。
一進門,劉翠芬和蘇建國就圍了上來。
“挽挽,剛才陸營長跟你說什麼了?”
劉翠芬的眼睛裏閃著八卦的光。
蘇挽看著父母關切的臉,深吸了一口氣。
“爸,媽,陸野說......他要跟我結婚。”
屋子裏,瞬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啥?!”
劉翠芬的嗓門一下子拔高,眼睛瞪的像銅鈴,“結、結婚?!”
蘇建國也驚的手裏的煙都忘了抽,煙灰掉了一地。
“挽挽,你沒聽錯吧?陸營長他......他真這麼說的?”
劉翠芬一把抓住蘇挽的胳膊,激動的臉都紅了。
蘇挽點了點頭:
“嗯。”
“我的天爺啊!”
劉翠芬一拍大腿,整個人都樂瘋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陸營長對你有意思!這下好了!我閨女要當營長太太了!”
她像是中了頭彩,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嘴裏不停的念叨著。
蘇建國也緩過神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是好事,是好事啊!陸營長是個靠得住的,你嫁給他,我們也就放心了。”
隻有一直安靜待在角落裏的蘇晴,默默的看著姐姐,眼神裏有祝福,也有一絲擔憂。
蘇挽注意到妹妹的目光,對她安撫的笑了笑。
對於這門婚事,她心裏並不像父母表現出來的那麼狂喜。
但她知道,自己有了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的,把這份責任,變成真正的愛。
“不行!我得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姥姥家!”
劉翠芬說著,就要往外跑。
“媽!”
蘇挽趕緊拉住她,“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就到處嚷嚷什麼?”
“怎麼就沒一撇了?陸營長親口說的,那還能有假?”
劉翠芬不以為然。
“那也得等人家上門提了親,定了日子再說!”
蘇挽真是拿她這個媽沒辦法。
“行行行,聽你的。”
劉翠芬嘴上應著,臉上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蘇家的氣氛,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變得前所未有的熱烈。
第二天下午,蘇挽正在儲物間裏琢磨著下一步的賺錢大計。
光靠山貨不是長久之計,她想到了上輩子在南邊見過的一種小吃,叫缽仔糕,做出來亮晶晶的,吃著又彈又滑,這個年頭肯定沒人見過。
她正拿著筆在紙上寫寫畫畫,院子的大門,卻被人“哐”的一聲,粗暴的推開了。
“蘇挽!誰是蘇挽?”
一個嚴厲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
蘇挽心裏一沉,放下筆走了出去。
院子裏站著兩個穿著製服的男人,表情嚴肅。
劉翠芬和蘇建國從屋裏迎了出來,看到這陣仗,都嚇了一跳。
“同誌,你們是......”蘇建國小心翼翼的問。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男人亮了亮證件:
“我們是革委會的。誰是蘇挽?”
劉翠芬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革委會?
這三個字一出來,腿肚子都發軟。
“我就是。”
蘇挽從屋裏走出來,神色很平靜。
兩個男人的目光,立刻鎖定在她身上。
“同誌,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年長的男人開口道,語氣裏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
“為什麼?”
蘇挽問。
“有人舉報你投機倒把,倒賣國家管製藥品,牟取暴利。我們需要你回去協助調查。”
投機倒把!
倒賣藥品!
這兩個罪名,隨便哪一個都能把人壓垮。蘇家人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在這個年代,這可是能把人送去農場改造的大罪!
“不可能!我閨女沒有!”
劉翠芬尖叫起來,撲上去想攔著。
“是不是搞錯了,調查了才知道。”
另一個年輕點的男人冷著臉,推開劉翠芬,“跟我們走吧。”
蘇挽的腦子飛速運轉。
倒賣藥品?
黃精確實是一種中藥材!
有人舉報......除了張文斌,不會有第二個人!
他這是打不過自己,就用這種陰損的法子來報複!
“好,我跟你們走。”
蘇挽深吸一口氣,臉上沒有絲毫慌亂。
“挽挽!”
劉翠芬哭喊著,蘇建國也急的滿頭大汗。
“爸,媽,你們別急,我沒做過,我不怕。”
蘇挽回頭,安撫了父母一句,又看向旁邊嚇得小臉慘白的蘇晴,“晴晴,在家看好爸媽,別怕。”
說完,她跟著那兩個男人,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院門外,不少鄰居都探頭探腦的看著。
張文斌和王莉莉混在人群裏,看著蘇挽被帶走,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得意。
革委會的辦公室裏,空氣都像是凝固了。
蘇挽坐在冰冷的長凳上,對麵是兩個負責審問的幹事,就是剛才帶她來的那兩個人。
“姓名,年齡,家庭成分。”
年長的幹事一邊問,一邊在紙上記錄。
“蘇挽,十七歲,工人家庭。”
蘇挽一一回答,聲音不大,但很清晰。
“有人舉報你夥同鎮上藥材公司的錢經理,私下倒賣大量黃精,獲利近三百元,有沒有這回事?”
年輕的幹事開口,語氣嚴厲。
蘇挽心裏冷笑,張文斌還真是看得起她,連具體數額都編的這麼清楚。
“我確實賣過一批黃精給錢經理,但那不是倒賣,是藥材公司正常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