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貴一愣,“什麼沒了?大小姐可別開這種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
謝凝初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昨天把所有東西都賣了,一件不留。”
她頓了頓看著李貴那張因為震驚而扭曲的臉,慢悠悠地補上了最後一刀。
“畢竟人可比東西重要多了,不是嗎?”
李貴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沒了?都賣了?
他好像被一道驚雷劈中腦子裏嗡嗡作響,半天沒能回過神來。
那可是崔家幾代人積攢的財富,堆起來好比一座金山她說賣就賣了?
“你......你胡說!”
李貴結結巴巴地反駁,可對上謝凝初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他心裏卻莫名地發虛。
這丫頭片子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信不信由你。”
謝凝初懶得與他多費唇舌,後退一步準備關門。
“回去告訴謝世成,他妄想的東西,一個子兒也別想得到。”
“至於我弟弟,”她嘴角勾起一抹譏誚,“他姓謝,是永安侯府名正言順的嫡子,謝世成若想讓他流落街頭也要看宗族和律法答不答應。”
話說完,“砰”的一聲,朱漆大門在李貴麵前重重合上險些撞上他的鼻子。
李貴灰頭土臉地回到侯府,將謝凝初的話一五一十地學給了謝世成聽。
書房裏,謝世成正悠閑地品著新茶,聽到最後一句,他端著茶盞的手猛然一滯。
“她當真這麼說?”
“是,侯爺,那丫頭......大小姐她就是這麼說的,還說......還說把嫁妝全都賣了。”
李貴戰戰兢兢地回答。
“賣了?”
謝世成先是一愣,隨即發出一聲嗤笑。
“她以為本侯是三歲稚童嗎?那麼大一筆家產,豈是她一個黃毛丫頭說賣就能賣的?這不過是她虛張聲勢的伎倆罷了。”
他太了解崔溫玉了,那個女人視那些嫁妝為自己的體麵和風骨,絕不可能輕易變賣。
這定是謝凝初那小丫頭想出來的緩兵之計。
“去,派人去京城裏最大的幾家當鋪和銀號查一查,看看最近有沒有大宗的珠寶古玩出手。”
謝世成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貓捉老鼠的戲謔。
他倒要看看她們能玩出什麼花樣。
然而半個時辰後,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卻讓他臉上的笑容徹底凝固。
“侯爺,查到了。西市的通寶齋昨日確實收了一大批貨,出手的人蒙著麵,瞧不清樣貌但聽夥計描述身形像個少年郎。”
“貨呢?是什麼貨?”
“都是些上品的玉器擺件還有幾箱子前朝的字畫孤本......”
下人報上來的東西每一樣都與崔溫玉的嫁妝單子對得上。
謝世成手裏的茶杯“啪”的一聲,被他生生捏碎滾燙的茶水混著瓷片紮進掌心,他卻仿若未覺。
真的賣了。
她們竟然真的敢,一股難以言喻的狂怒瞬間席卷了他全身。
那不是單純失去錢財的憤怒,而是一種被徹底擺脫被斬斷掌控的暴怒。
他一直將那份嫁妝看作是拴在崔溫玉脖子上的無形鎖鏈,是他拿捏她們母子最後的也是最有效的籌碼。
現在這條鎖鏈被那個他從未放在眼裏的小丫頭,親手斬斷了。
“好一個謝凝初!”
謝世成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眼底翻湧著駭人的陰鷙。
一旁的韓姨娘聽聞消息早就心疼得直掉眼淚。
“侯爺,那可是幾十萬兩銀子啊!就就這麼沒了?”
她哭哭啼啼的樣子,此刻在謝世成看來隻覺得無比煩躁。
“哭什麼哭!沒用的東西!”
謝世成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凳子嚇得韓姨娘瞬間噤聲。
他背著手在書房裏來回踱步破碎的瓷片踩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好比他此刻即將失控的心緒。
不行他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崔溫玉以為斬斷了嫁妝這條鎖鏈就能帶著孩子遠走高飛?
天真!
既然她不惜撕破臉麵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一個陰毒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飛速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