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陸擎淵終於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
一群身著白大褂的人強行闖入,不由分說便將他捆縛起來,粗暴地押上了車。
車最終停在一家精神病院門前,現場早已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刺眼的閃光燈將他臉上的茫然與狼狽照得無所遁形。
一片混亂與喧囂中,他隔著重重人群,遠遠望見了林疏月。
她神態疏離,目光冷冽。
隻聽她對著話筒,聲音清晰卻冰冷地說:“很抱歉,我先生因先前意外喪子,精神方麵出現了一些問題。因此,他對溫硯辭先生的所有指控,均不成立。”
這句話如同驚雷,在陸擎淵耳邊轟然炸響。
他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刺骨的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他張了張嘴,卻像被扼住喉嚨般發不出半點聲音,隻能任由那些人推搡著,將他關進了精神病院頂層的特殊病房。
為首的醫生站在門前,語氣平靜卻殘酷:“抱歉,陸先生,我們隻是執行林總的命令。”
“她說,等風波過去,就會放您出去。”
接下來的日子,成了陸擎淵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夢魘。
他被囚禁在狹小昏暗的房間裏,與外界徹底斷絕了聯係。
絕望中,他一次次撲向房門,用盡力氣拍打、哀求,換來的卻總是一支支冰冷的鎮靜劑,以及其他他叫不出名字的藥物。
藥物作用下,他被迫安靜下來,可意識卻陷入混亂。
一會兒是他那未在世間停留多久的孩子,在他懷中委屈地哭喊“爸爸”;
一會兒又是那些鋪天蓋地的謾罵,無數聲音叫囂著罵他惡心、不如去死......
短短五天,將他積攢了十幾年的、對林疏月的愛意,消磨殆盡。
第六天,病房門再次打開。
醫生走進來,手中的手機傳出林疏月的聲音。
“事情已經平息,可以讓他走了。”
她頓了頓,語氣裏帶著一絲不尋常的遲疑:“告訴他,這次是我對不住他。之後......無論他想要什麼補償,都可以。”
“如果他想要我多陪陪他,也可以。”
林疏月陪他。
這曾是陸擎淵夢寐以求的奢望,此刻卻隻讓他感到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他猛地衝進衛生間,伏在洗手台前劇烈地幹嘔,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傾吐出來。直到胃裏空無一物,他才勉強直起身,從齒縫間艱難地擠出兩個字:
“不要......”
他什麼都不要了。
此刻他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開。
立刻,馬上。
他前往民政局,領回了兩本薄薄的離婚證。
其中一本,被他留在了林家。
而另一本,被他放進行李箱的最裏層。
隨後,他買了一張當晚飛往雲城的單程機票。
踏上飛機前,他拉黑了林疏月的所有聯係方式。
踏下飛機後,陸父陸母含淚迎了上來,接過他手裏的行李,將他緊緊擁入懷中:“擎淵,你受苦了,終於回來了......”
雨後清新的空氣湧入他的胸腔,將他心頭積壓許久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緩緩扯出一個微笑,輕聲應道:“嗯,回來了。”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