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機響了兩聲。
【寶貝,我到家了,別擔心。】
【飯菜都在冰箱裏,記得熱一下再吃,不許偷懶。】
是阮星眠發來的,可與此同時,我放在她車內的監控器,傳來了一個稚嫩又興奮的童音。
“媽媽!媽媽我想你了,我的樂高呢?”
“乖兒子,在後備箱,媽媽給你拿。”
聽著他們母慈子孝的聲音,眼淚猝不及防的落下。
緊接著,是電話裏那個磁性的男聲。
“阮星眠,你那個小男朋友真沒新意,十年了,孝敬我這個嶽父的東西還是這麼幾樣。”
“不過,我這也算無痛當爹了。”
他嗤笑聲充滿了挑釁。
阮星眠沒理他:“小然你先進屋好不好?媽媽跟爸爸有話說。”
“媽媽親親。”
聽著監聽器對麵肆意撒嬌的聲音,我指節用力到泛白。
腦海裏不受控製地想象著她們一家三口。
回憶和想象一起迸發,每一秒都疊加著痛苦。
我想起,自從我們戀愛後,阮星眠包攬了所有家務。
她經常窩在我懷裏:“阿宴,我們生個孩子吧,隻生一個,我這一輩子,隻有你一個老公,隻有她一個孩子,女孩呢,我們就把他寵成小公主,男孩呢,我們就把她寵成小王子。”
那時我笑捏她臉,說她想怎麼樣都好。
沒想到,她早就有第一個孩子了,也確實把他寵成了小王子。
隻是不是我們的,不是唯一。
阮星眠的聲音,把我從回憶裏拉出來,是我從未聽過的冰冷。
“雲九舟,你別挑戰我的底線。”
可那個男人絲毫不怕,甚至還笑著說道:“我是老爺子定的,你能把我怎麼樣?不是你舍不得你的寶貝受這份苦嗎?”
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聲,男人陡然提高聲音:“阮星眠你打我?!你不是女人!!”
車內一切都變了味。
驚呼聲成了壓抑的喘息,阮星眠聲音變得曖昧,那些罵人的話從她嘴裏不斷溢出。
跟那個平時我隻要動一動,就愛嬌的哭著說疼的阮星眠判若兩人。
我想把監聽器關上,可顫抖的手不停使喚。
隻感覺自己像一個被迫看活春宮的變態。
我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情緒交雜成一張電網,活生生將我籠罩在內,無處可躲。
“阮星眠,你是變態嗎?這麼激動,你小男友不給你?”
阮星眠沉默了片刻。
“阿宴跟你不一樣,他是好人,我不想傷到他。”
“嘖,我以前也是好人,知道你愛他,但你明天別那麼著急走,答應了陪小然去遊樂園,就一天演像點。”
隨著打火機的啪嗒聲,阮星眠吐出了一個“好”字。
我能想到,監聽器對麵,那個男人會一絲不掛坐在她身上,指尖夾著煙,阮星眠那張臉在煙霧迷蒙中模糊。
這種自虐的行為,我不想再進行下去。
可還沒等我按斷監聽器,手機就又震動了一聲。
【早點睡,不許熬夜,等我回去,愛你。】
我盯著那行字,情緒反複的戰勝理智。
我發了一條我認為最愚蠢的問句:【阮星眠,你會騙我嗎?】
她秒回:【不會,你是我的珍寶。】
【笨豬,快睡。】
緊接著,她又發來一張照片。
是她手腕的特寫。
上麵戴著一串小葉紫檀的珠子,是我們熱戀時,一起去雍和宮求的。
那時她許願,她此生此世,絕不騙我,否則不得好死。
圖片的角落裏,是男士襯衫崩斷的袖扣。
阮星眠,你說騙我就不得好死。
可你現在,正在騙我啊!
我沒給她回話。
這一夜,我沒能合眼,隻覺得阮星眠在我腦海中越發模糊。
我根本無法相信,這個把我的喜好,刻入骨髓的女人,竟然在外麵還有一個家。
第二天。
我像是被情緒控製了。
站在阮星眠定的那家遊樂園門口時,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做了曾經最不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