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在公司補妝時，隔壁的男同事突然對我露出了一個曖昧的笑：

“成天在這打扮自己，不會是想勾引我吧？”

“別怪我醜化說在前頭，我媽可不讓我娶你這種成天搔首弄姿的女人。”

氣得我直接把洗潔精倒了他一頭。

“快洗洗你這張臭嘴吧，茅坑都沒你這麼惡心。”

誰成想第二天我一到公司，就看到他坐在我的工位上把玩我的身份證。

“我回去跟我媽說了，我媽說，你就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既然如此，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娶了你吧。”

1

投資人來公司視察前一天，老板特意囑咐所有女員工帶妝上班。

結果第二天我在公司補妝時，突然聞到了一股讓人生理不適的臭味。

還沒等我回頭，一隻手“咚”地撐在我桌沿，陰影直接罩住了我的鏡子。

“成天對著鏡子描眉畫眼的，不會是知道我今天加班，特意打扮了想勾引我吧？”

我回頭一看，果然是男同事周磊。

他入職才三個月，卻仗著部門經理是他表舅，平時就愛湊到女同事工位前說些不三不四的話，之前有姑娘跟經理提過，反倒被經理以年輕人開玩笑沒輕重為由勸著算了。

久而久之，人人都當他是塊牛皮糖，惹不起躲得起。

沒想到今天這塊牛皮糖居然粘到我身上來了。

說這話時，他翹著二郎腿，手指敲著桌子，眼神像沾了油的蒼蠅，黏在我的臉上轉來轉去。

一時間，我仿佛被人生灌了一口豬油，惡心的上不去下不來。

我深吸一口氣，把口紅旋回管裏：

“周磊，我化不化妝，跟你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

他往前湊了湊，呼吸裏的臭味更濃了，他身上那種常年不洗澡散發出來的頭油混著汗臭的屍臭味幾乎要噴在我臉上。

“我媽昨天還跟我念叨，說女人啊，就得安分守己，別天天把臉塗得跟調色盤似的，一看就不是能好好過日子的。”

他故意頓了頓，眼神掃過我的化妝包，語氣裏的不屑快溢出來。

“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頭，我媽可不讓我娶你這種成天搔首弄姿的女人，掉價。”

這話聽得我猛地一抬頭，正看見他眼裏的得意。

周圍工位的同事似乎也聽到了動靜，有人悄悄抬了頭，又飛快地低下頭假裝敲鍵盤。

我攥著化妝包的手越收越緊，指節都泛了白：

“周磊，你媽怎麼教你的我不知道，但你媽沒教過你，隨便評價別人的穿著打扮，是沒教養嗎？”

“教養？”

他嗤笑一聲，往後退了半步，雙手抱在胸前，擺出一副說教的樣子。

“我媽說了，提醒別人別走歪路，才是有教養。你看你，每天上班帶個化妝包，一有空就補妝，不是想勾引人是想幹嘛？公司是讓你來幹活的，不是讓你來當花瓶的。哦不對，你這長相，就算塗再多粉，也當不了花瓶。”

這話一下就激起了了我強壓的火氣。

我“唰”地站起來，桌上的水杯都被帶得晃了晃。

周磊被我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卻還嘴硬：

“你想幹嘛？我跟你說，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引起我的注意，我媽說了......”

“勾引你？”

我簡直要被氣笑，直接站了起來，伸著長長的指甲指著他沒剩幾根的頭頂：

“就你？我勾引誰也不會勾引你這個媽寶男！快洗洗你這張臭嘴吧，茅坑都沒你這麼惡心！”

我盯著他那張嘴臉，隻覺得胃裏一陣翻騰。

目光正好看到桌上擺著一瓶洗潔精。

我伸手抓過洗潔精，擰開蓋子的瞬間，透明的液體順著瓶口往下滴，濺在桌麵上。

周磊臉色變了變，往後退了一步：

“你瘋了？我媽說了，打人不打臉，你敢動我一下試試？我現在就給我表舅打電話，讓他把你開了！”

“動你怎麼了？”

我打斷他的話，手腕一揚，洗潔精“嘩啦”一聲全澆在了他頭上。

透明的液體順著他的劉海往下淌，黏住了他的睫毛，連他那件自以為帥氣的格子襯衫都浸得透濕，胸前還掛著泡沫。

周圍瞬間響起憋笑聲，有人沒忍住“噗嗤”一聲。

周磊僵在原地，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擦著臉，聲音都變了調：

“蘇曉！你他媽瘋了是不是？我媽說了，女人不能這麼粗魯！我要報警！我要讓你賠我衣服！”

“報警？賠償？”

我把空了的洗潔精瓶往桌上一墩，聲音拔高了八度，震得他一哆嗦。

“你現在就報！讓警察來聽聽，是你先嘴賤騷擾我，還是我先欺負你！你媽沒教過你，尊重女性是基本的做人道理嗎？沒教過你，不經過別人允許就湊到跟前說三道四，是耍流氓嗎？”

周磊被我懟得說不出話，臉上的泡沫還在往下滴，順著下巴流到脖子裏。

他想伸手擦，又怕越擦越臟，隻能瞪著我，眼裏又氣又慌：

“你......你等著！我表舅肯定不會饒你的！”

“我等著！”

我盯著他，胸腔裏的火氣還在燒，

“我倒要看看，你媽是怎麼教你，在公司裏對女同事說臟話、耍流氓，還倒打一耙的！你現在就給你媽打電話，讓她來評評理！”

他被我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攥著濕漉漉的襯衫下擺，半天也隻憋出一句“你給我等著”，然後狼狽地往洗手間跑。

看著他幾乎要同手同腳的背影，我深吸一口氣，卻還是覺得胸口發悶。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男的？

2

我以為周磊被澆了洗潔精、當眾丟了臉，總能收斂些。

沒成想第二天剛踏進辦公室，就看見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我的工位上，指尖夾著我的身份證在那把玩。

我剛買的熱豆漿“咚”地砸在旁邊桌上，周磊卻連眼皮都沒抬，指尖還在我身份證上刮來刮去：

“我媽說了，你昨天又澆我又罵我，就是故意裝凶吸引我注意。你這些女人的小把戲，她一眼就看穿了。”

“果然，我今天一來就看見你把身份證放在桌子上了，你是想暗示你要和我領證吧？哼，我一下就明白了。我把你照片發給我媽了，我媽也同意了，我跟領導請假了，咱們現在就去領證！”

“把身份證給我！”

我衝過去要搶，他猛地把證揣進襯衫兜，還拍了拍，一臉施舍的得意：

“急什麼？我媽還說了，既然你這麼上心，我就勉為其難娶你。不過彩禮想都別想，我媽說你家是嫁女兒不是賣女兒，至於嫁妝，我看你那輛奔馳就不錯，以後是我的了；婚後你得跟我媽住，每天五點起來給我做飯、晚上給我洗襪子，我媽說賢惠媳婦就該這樣！”

“娶我？我用你娶？”

我氣得手都在抖，一把揪住他衣領，把他從我的椅子上拽起來。

“誰要跟你媽住？誰要給你洗襪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連話都要靠媽教的窩囊廢，也配娶我？”

他被我拽得踉蹌，卻還嘴硬：

“我媽說了，女人就得聽男人的！你現在鬧就是不懂事，等我媽教你......”

“別跟我提你媽！”

我直接吼斷他，聲音震得他一哆嗦。

“你媽沒教過你偷別人東西違法？沒教過你尊重人？趕緊把身份證還給我！”

他被我拽得踉蹌了一下，卻還嘴硬，聲音拔高了些，故意讓周圍同事聽見：

“我媽說了，夫妻之間不分你我，我拿我未來媳婦的證，算什麼偷？你現在跟我鬧，就是不懂事，等結了婚，我媽好好教教你！”

我攥著他衣領的手越來越緊，胸口的火氣像要炸開，可看著周圍那些觀望的眼神，又硬生生壓下去幾分。

他被我拽得踉蹌了兩步，卻仿佛看到了什麼，突然拔高聲音喊起來：

“表舅！你快來！蘇曉她動手打人！”

這話一喊，辦公室門口立刻傳來腳步聲。

我回頭一看，果然是部門經理張誠。

他剛從外麵開會回來，一進門就皺著眉看向我，語氣裏沒半點詢問，全是指責：

“蘇曉，你怎麼回事？上班時間跟同事吵什麼？還動手拽人？”

周磊像是找到了靠山，立刻掙開我的手，躲到經理身後，委屈巴巴地揉著衣領：

“表舅，你看她把我衣服都拽皺了！昨天她還拿洗潔精澆我，今天又搶我手裏的東西，我不過是想跟她好好聊聊終身大事，她就對我又打又罵的。”

他故意把東西兩個字說得含糊，絕口不提自己偷拿我身份證的事。

經理掃了眼周磊衣領上的褶皺，又看向我，眉頭皺得更緊：

“蘇曉！周磊剛入職，年紀小不懂事，你一個老員工就不能讓著點？不就是點小摩擦嗎？至於動手動腳的？他跟你聊個人問題，也是瞧得起你，你態度好點不行？”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攥著拳頭強壓怒火：

“經理，是他先偷拿我的身份證，還說些騷擾人的話，我讓他還我證件，他不還我才跟他理論的！”

“偷身份證？”

經理顯然不信，轉頭看向周磊，周磊立刻擺著手否認：

“表舅，我沒有！是她把身份證放桌上，我幫她收著，怕丟了！她誤會我了，還說我騷擾她，我怎麼會幹那種事啊？”

經理聽完，直接轉過頭來訓我：

“蘇曉，你看看你，多大點事？周磊好心幫你收證件，你倒好，還冤枉他騷擾你？人家是我外甥，人品我清楚，肯定不會幹那種事。我看你就是昨天跟他鬧了矛盾，今天故意找碴！趕緊給周磊道個歉，這事就算了，別影響辦公室氛圍。”

周圍的同事早就停下了手裏的活，有人低頭竊竊私語，有人舉著手機偷偷拍，卻沒一個人敢站出來幫我說話。

周磊躲在經理身後，衝我露出得意的笑，還故意揚了揚藏在口袋裏的身份證一角。

我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手指直接按在了撥號鍵上，眼神死死盯著周磊：

“道歉不可能。偷別人身份證是違法的，你要是再不還我，我現在就打110.讓警察來跟你、跟你媽，還有你表舅說清楚，什麼叫尊重別人，什麼叫遵紀守法。”

周磊的臉色終於變了，按住口袋的手鬆了鬆，經理也愣了一下，隨即又板起臉：

“蘇曉，你別小題大做！多大點事要報警？傳出去讓合作方知道了，影響多不好？周磊，你把證件還給她，這事就算了，別跟她一般見識。”

他嘴上說著讓周磊還證，語氣裏卻還是在幫周磊找台階，半點沒提周磊的錯。

周磊不情不願地把手伸進了口袋，捏著證件的一角慢悠悠往外拽，像是還想拿捏最後一點姿態。

我沒等他磨蹭，直接伸手奪過身份證，緊緊攥在手心。

硬殼的證件硌著手心，懸著的心才稍微落了點。

經理看證件還了，又皺著眉訓了我兩句，才帶著周磊離開。

周磊走之前，還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你給我等著。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清楚，有經理這個靠山在，他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3

周磊走後，旁邊的女同事湊了過來：

“姐妹，你怎麼惹上這塊牛皮糖了，我跟你說，周磊還算好的，他媽更是奇葩的沒邊，周磊才來公司上班多久，他那媽已經來折騰八回了！還有經理，也是個黑白不分的，一門心思向著周磊！”

我聞言苦笑一聲。

這牛皮糖哪是我招上的，是他自己粘過來的。

“不用，現在報警也沒用，警察不會管的。”

我抬手把頭發紮了起來，好顯得更有氣勢一點：

“對付這種人，就得一擊致命！”

果然說什麼來什麼，下午一上班前台妹妹就跑過來提醒我。

“曉姐，周磊他媽來了。”

前台妹妹的話音還沒落地，走廊裏就傳來一陣急促又尖利的腳步聲，周磊媽媽拽著周磊，直接就衝進了辦公室。

興許是周磊給她看過我的照片，她一眼就鎖定了我，隔著三米遠就開始嚷嚷：

“你就是蘇曉？敢潑我兒子洗潔精，還敢罵他？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告訴你，你們經理可是我表弟，隻要我發話，你的工作就別想要了。”

我剛想開口解釋，她已經撲到我跟前，伸手就推我的胳膊，力道大得讓我往後趔趄了兩步，手肘撞到桌角，疼得我皺緊了眉。

“你推我幹嘛？”

我穩住身形，聲音也冷了下來。

可周母根本不接話，反而更來勁了，伸手就去抓我桌上的化妝包，“嘩啦”一聲把裏麵的口紅、粉餅全倒在地上：

“成天就知道臭美，勾引我兒子還不夠，還敢動手？我今天就替你媽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規矩！”

周磊站在他媽身後，不僅不勸，還幫腔：

“我媽說得對！你就是故意裝凶吸引我注意，幸好我媽早就看穿你的小把戲了！”

周母一聽，更是得意，指著我的鼻子罵得更難聽：

“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就四處勾搭男人，我兒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現在倒好，還敢對我兒子動手，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給我兒子道歉，然後跟他去領證，不然我就告訴張誠，讓他把你辭退了！”

“領證？”

我簡直要被氣笑。

“你們倆找塊鏡子照照吧，沒有鏡子總有尿吧？”

這話一出，周母立刻火了：

“我兒子看上你是給你麵子！女人家嫁過來，本來就該伺候男人，給我兒子洗襪子做飯是你的本分！”

周圍的同事都圍了過來，有人忍不住小聲說：

“哪有這樣的道理，這家人也太奇葩了吧......”

周母聽見了，立刻轉頭衝那人吼：

“關你什麼事？我家的家事用你管？小心你的工作！”

嚇得那同事趕緊低下頭。

周母又轉回來瞪我，伸手就要拽我的頭發：

“我看你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今天我必須讓你服軟！”

周母拽著周磊衝到我跟前時，唾沫星子直接噴在我臉上：

“你個狐狸精！我兒子說了，你潑他洗潔精還罵他，今天不跪下來道歉，我就拆了你這破工位！”

她說著就伸手推我的肩膀，我故意往電腦方向踉蹌，周磊還以為我要躲，從側麵伸手拽我的胳膊，兩人一推一拽間，我“哎呀”一聲，手肘正好撞在懸著的數據線。

“嘩啦！”

電腦連帶著硬盤重重摔在地上，屏幕瞬間黑了下去。

我當場蹲下身，手忙腳亂地撿電腦，聲音帶著刻意裝出的慌亂：

“啊呀！這電腦裏存著投資人要看的項目核心數據！老板昨天特意把我叫到辦公室說，這數據要是出了問題，咱們整個部門的人都得卷鋪蓋走人！”

周母和周磊也愣了一下，周母隨即又恢複了蠻橫：

“摔個電腦能怎樣？我表弟可是你們經理，你要是現在道歉領證，我就跟他說，不讓你賠電腦！”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老板陪著幾個西裝革履的投資人走了進來，經理張誠也跟在旁邊。

張誠看到地上摔得冒火花的硬盤，再聯想到剛剛聽到的話，臉“唰”地一下就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