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婆健忘,上一秒說的話,下一秒就能忘。
領證那天,她忘了。
我從清晨等到日落,民政局的大門開了又關。
結婚那天,她也忘了。
我精心籌備的婚禮,成了一場笑話。
我總以為,她隻是記性不好,忘些日子,忘些事,無傷大雅。
直到女兒兩歲那年,她獨自帶孩子回老家,竟將孩子忘在了車內。
整整兩天,等我趕到時,女兒早就被活活憋死。
親朋好友們圍著我勸:
“她就是記性太差,絕不是故意的…孩子沒了,最難過的是她啊…”
我望著她空洞流淚的臉,苦笑著點了點頭。
孩子的下葬日,她從早上就沒了蹤影。
電話不接,信息不回。
我抱著那個小小的骨灰盒,從清晨等到正午,又等到天色徹底暗下。
山林間的風冷得刺骨。
鬼使神差地,我點開手機,刷到了鰥夫姐夫的朋友圈。
照片裏,她正笑著為那對父子切生日蛋糕。
配文是:
【謝謝之雅,年年都記得昊昊的生日。】
我的心徹底涼了。
原來不是她記不住,隻是記不住她不在乎的人罷了。
......
我將女兒的骨灰輕輕放入墓穴,一捧一捧地覆上泥土。
就在填平最後一抔土時,許之雅和她的姐夫肖夢淮才姍姍來遲。
“對不起,宋鈺,我又忘了......”
她紅著眼眶上前,聲音哽咽。
我沒有看她,隻是平靜地說:
“給孩子告個別吧。她等了你很久。”
許之雅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空著手正要上前,我攔住她:
“你連花都沒帶嗎?”
她身子一僵:
“帶了,我剛忘了。”
轉身從車裏取出一束白玫瑰。
我忍不住冷笑:
“許之雅,給人掃墓帶玫瑰?而且女兒玫瑰過敏,你又忘了是吧?”
她愣在原地,隨後淚如雨下:
“對不起,你知道我記性不好......”
肖夢淮立刻上前護住她:
“宋鈺,之雅有健忘症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這樣為難她?”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是啊,許之雅有健忘症。
所以她能忘記我們已經結婚,下班後一個人跑回公寓。
電話不接、短信不回,讓我像個傻子一樣滿城尋找。
她有健忘症,所以她會忘記在哺乳期的女兒,忘記喂奶,導致欣欣營養不良。
可她有健忘症,卻始終記得她侄子的生日,年複一年從不缺席。
她的健忘症,永遠隻針對那些她認為不重要的人。
比如我,比如我們的女兒。
祭奠結束後,我們一路沉默地回到家。
我徑直走進浴室,讓水流衝刷這一天的疲憊。
可當我擦著頭發走出來時,卻看見客廳裏放著一個大紙箱。
裏麵裝滿了未拆封的玩具。
那都是我買給女兒的。
“你要幹什麼?”
我強壓著怒火。
許之雅一愣,皺眉道:
“女兒不在了,這些玩具放著也是浪費。剛好昊昊能用,我準備送過去。”
我簡直不敢相信,紅著眼眶看著她:
“許之雅,你到底有沒有心?”
“女兒才剛走,你就要把她的東西送人?”
“那你想我怎麼辦?每天守著這些東西哭嗎?”
她直起身,不耐煩地說:
“她已經死了,我們應該向前看。”
“把這些送給昊昊怎麼了?”
怎麼了?
她竟然說怎麼了?
這是一個剛失去女兒的母親應該說的話嗎?
我血紅著眼望著她,聲音發抖的質問:
“許之雅,你是不是明天就會忘記,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叫欣欣的女兒?”
聞言,她瞪了我一眼:
“你能不能別天天發瘋?”
說著就要搬起箱子往外走。
我怒吼:
“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門,我們就離婚。”
她卻不為所動,徑直搬起紙箱。
震耳欲聾的關門聲響起時,我的心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半晌,我掏出手機,撥通了律師的電話:
“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
這一次,我不會再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