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紀言希裹著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額角沁出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浸濕了枕套。
假死藥物的藥效正一點點滲透進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像要耗盡全身力氣,胸口悶得發慌,連指尖都在微微發麻。
她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在心裏默默倒數。
距離藥物生效還有七天。
臥室門被輕輕推開,顧時予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小心翼翼地湊到床邊。
紀言希剛撐開沉重的眼皮,就撞進他帶著審視的目光裏。
顧時予原本輕緩的動作驟然頓住,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紀言希,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玩這種裝病博同情的把戲了?”
“你想我回來直接跟我打個電話,還裝病,無不無聊。”
紀言希攥緊被角,緩緩轉過身背對著他,聲音虛弱卻帶著疏離:“既然覺得無聊,你想去哪就去哪,不用管我。
幸好,他覺得她在裝病。
隻要撐過這最後幾天,假死計劃就能順利啟動,絕不能在這時候暴露。
顧時予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秒,忽然放軟了語氣。
“好了,別生氣了,我不該把你一個人扔在酒店。”
“原諒我好不好?”
紀言希輕輕嗯了一聲。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的人瞬間放鬆下來,隨即被子被猛地掀開,顧時予帶著酒氣的身體壓上來。
她胃裏一陣翻湧,強忍著不適,抬腳將他狠狠踹下床。
顧時予摔在地毯上,臉上的喜色瞬間消失:“行了,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還擺什麼架子?”
“我這幾天不舒服。”紀言希閉著眼。
“砰”一聲,臥室門被狠狠砸上。
他從來都是這樣,連多哄一句的耐心都沒有,隻有在需要她妥協的時候,才會裝出幾分溫柔。
清晨,紀言希站在鏡子前,自己這張臉已經沒了任何血色。
她對著鏡子,用遮瑕膏仔細掩蓋住憔悴的痕跡,又塗了層淺粉色的口紅,勉強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顧時予等在客廳裏,茶幾上還放著一份離婚協議。
看到紀言希出來,他臉上露出幾分為難,卻還是硬著頭皮開口:“言希,疏寧她...... 執意要嫁給那個沒本事的男人。
“她還小,被別人三言兩語就騙走了,我不能看著她所嫁非人。”
紀言希拿起協議,掃了一眼:“所以呢,你要和我離婚,然後娶她?”
顧時予立刻站起來,急忙解釋。
“我不是這個意思。”
“疏寧說,隻要我離婚娶她,她就不跟那個男人來往。我也是沒辦法,隻能先順著她。”
“我們先辦假離婚,等我把她勸醒,咱們就複婚,好不好?”
紀言希將他推開:“顧時予,你怎麼不幹脆跟我真離婚?我又不是不會成全你。”
顧時予上前一步,試圖握住紀言希的手,眼神裏滿是 “懇切”。
“言希,你怎麼能這麼想?”
“我最愛的人隻有你,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
“疏寧她還小,不懂事,你就再包容她這一次,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紀言希側身躲開他的手,沒再多說一個字,拿起筆,在離婚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字,顧時予欣慰地笑了,伸手抱住她:“言希,謝謝你理解我。”
紀言希渾身僵硬,胃裏一陣翻湧,急忙將他推開。
顧時予把自己出軌變心,說得那麼情深款款。
還放不下她,永遠愛她。
吃著碗裏的還想去夠鍋裏的,又當又立。
“祝你們百年好合!”紀言希語氣諷刺。
顧時予卻以為她是在吃醋,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好了,別生氣,等我把疏寧哄好,就回來陪你。”
他拿起離婚協議,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第二天,顧時予和紀疏寧就已經“重歸於好”。
顧時予火速在實驗樓旁邊的高檔小區買了一套房和紀疏寧同居,兩人每天出雙入對,在實驗室裏更是毫無顧忌。
紀疏寧時常拿著實驗器材追著顧時予滿屋跑,把嚴謹的科研場所當成了打鬧的遊樂場,其他研究員敢怒不敢言,隻能默默忍受。
紀言希冷眼旁觀,每天正常上下班,撰寫著離開前最後的研究報告。
假死藥物的藥效會在幾天後徹底發作,沒必要和這兩個人過多糾纏,浪費時間。
紀言希坐在辦公室裏,撰寫離開前最後的研究報告。
可好事多磨。
“啪嗒”一聲,辦公室門被推開。
“紀姐,出事了!剛剛紀疏寧在跟顧教授打電話撒嬌,不小心按錯了旁邊的按鈕,把儲存高危試劑的容器打開了,現在裏麵的試劑全泄露了,好幾個同事都出現了頭暈、嘔吐的症狀,醫生說可能有生命危險。”小助理抱著一摞資料,臉色慘白地衝進來,聲音發顫。
紀言希立刻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趕到實驗室時,門口已經拉起了黃色警戒線,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正忙著清理現場,幾個臉色蒼白的研究員被攙扶著往救護車方向走,現場一片混亂。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言希,你幫幫疏寧!她不能坐牢,絕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