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簽約儀式結束的瞬間，我沒有動。

我端著一杯香檳，靠在會場角落的柱子旁，把自己藏在陰影裏。

我的視線，就沒從林浩身上移開過。

他正端著酒杯，跟人說著話，臉上全是笑，

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以後會有多麼風光無限。

快了。

再等幾秒。

我看到他拿出手機，應該是想看消息。

他低著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臉上的笑容，就那麼僵住了。

他好像被什麼東西燙到了一樣，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開始瘋狂地、慌亂地滑動著手機屏幕，

他想把手機揣回兜裏，但手抖得太厲害，根本放不進去。

他手一抖，酒杯裏的香檳「嘩啦」一下，全灑在了他昂貴的西裝褲上。

但他根本顧不上。

......

這個蠢貨。

他以為這支筆隻會偷走我那點「市場報告」的業績。

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係統偷走的就是「簽名文件上對應的業績！」

陳東剛剛簽的，

是那份價值百億的《『智慧城市』項目合作的總確認書》！

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小張，把手機給他看。

我看到小張的眼睛瞪得老大，嘴也張開了。

開始了。

我的心跳得很快，一下一下，撞著我的胸口。

緊接著，陳總的助理從會場門口衝了過來，跑得太急，

撞翻了一個托盤，酒杯掉在地上碎了。

他跑到陳總耳邊，臉很白，哆嗦著嘴唇說了幾句話。

陳總的臉，「唰」地一下也白了。

他沒來得及跟周圍的人打招呼，就跟著助理，慌慌張張地走了。

台下的賓客，一下子就亂了。

我聽到身邊的人都在小聲說話。

「星光科技出事了。」

「看陳總那臉色，不像假的…」

「我剛才離得近，好像聽到那助理喊了句項目沒了什麼的…」

「......項目沒了。」

這四個字，一下子就在大廳裏傳開了。

我看到星光技那一桌的人，臉色都變了。

有人拿著手機的手在抖。

一個高管模樣的人，呻吟了一聲：

「我的獎金…」

這下，所有人都慌了。

到處都是椅子被猛地推開的聲音。

所有人都開始低頭看手機，好像怕自己公司的項目也沒了。

「我們公司的項目還在，還好。」

「星光科技這是被黑客攻擊了？」

「邪門了，誰會隻偷業績不偷錢？」

「這地方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大廳裏亂成一鍋粥。

有人開始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打電話。

隻有林浩和小張，還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小張臉上全是汗，還在跟林浩說什麼。

而林浩的臉，先是黑的，現在已經白了。

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頭，在人群裏瘋狂地尋找我。

找到我了。

隔著混亂的人群，我迎著他的目光。

他那張慘白的臉上，全是恐懼和不敢置信。

我沒有動。

我隻是舉起了手裏的香檳杯，朝他，遙遙地敬了一下。

然後，我當著他的麵，把酒喝完。

我放下空杯，轉身就走，混進了往外走的人群裏。

林浩。

你的好戲，才剛剛開場。